梁倾说要双面的,然后坐到桌前,观察他煎蛋时候的细碎动作,认真的神情的细枝末节,有种不真实感。 两人面对面就餐,周岭泉问她:“对了,上次你那个同事,后来没事了吧。” 他在问张佩宜。 梁倾摇摇头说:“没什么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她也不愿说。” “那个姓方的人,平时也骚扰别人么?” “多多少少吧。都是擦边,让人觉得不舒服,但又不是明目张胆的。” “有人跟你们老板提过么。” “估计没有。当然也有看不惯的,但碍着是同事,且他不算多出格,工作上又很拼,老板大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拿他如何。” “这样的人好日子通常不会很久。从以往来看,总有不买帐的人出现。你也不必急于强出头。” “当然。我不至于那么傻。虽说我为佩宜委屈,讨厌极了他,但总归不想挑事,国内对这个事情容忍度高,到时候万一他和我之间必须得走一个,说不定走的是我。我们这个行业圈子这么小,真成了刺头,估计连工作都找不到。” 周岭泉温柔地抬眼看着她,带着笑,像觉得这番自私的言论很可爱,说,“你倒是想得还挺多。” 梁倾耸耸肩,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也不是傻子。” 只见他一笑,复低下头,斯文地划了一半煎蛋吃,空了一会儿才说,“秦律师我不了解,但你们另一个姓沈的老板,从前项目上我倒是打过交道。” “哦?” 梁倾来了兴趣。 “大概五六年前就认识她了,那时她也刚刚三十出头,是很年轻的合伙人,说一不二的个性,很有原则的一个人。当时带我的老板很欣赏她。” 比起秦兆名,沈欣更加威严有距离感,对工作的质量要求极高,因此她们都更怕她一些,了解不多,她也从不像秦兆名一样跟大家经常开开玩笑,拉拉家常。 “让所有人都觉得舒服好相处,肯定是一种好的能力。但未必值得交心。” 梁倾戳着番茄若有所思,忽地心思一转,觉得此情此景,一同做饭,相对谈天,一切一切,过于日常,心里有些警醒,生怕耽溺于这种错觉。 - 周岭泉开车带她往中环开,不过二十分钟鳞次栉比的玻璃大厦便铺陈在眼前。 原是丘陵山地,人类却硬是开辟出来,建起高楼,像多米诺骨牌,看着总有种欲坠之感。 梁倾往常都只在中环的写字楼内活动,此时从这一角度看,又是种新奇体验。 “每次来都只在中环?”周岭泉问她。 “是。每次都匆匆来去。” 她贴近澄澈的玻璃窗户看窗外低低的天空,浅灰色的薄云将写字楼的尖端吞没其中。 “刚回归的时候,我记得我爸爸带回来过一份挂历,每一张都是一个港城的观光点,海洋馆,天文台,尖沙咀,太平山顶,那时候看着总觉得好有距离感,和大陆太不同。” 她浅浅笑,又想起来什么,说:“那时候他答应我,第二年带我去海洋馆,整个暑假,我都在我们那儿的图书大厦里看海洋的科普书籍。我记得那张画报上是玻璃隧道,人站在里面,鲨鱼就在你头顶。”她笑,总结道:“大概在内陆长大的人小时候都对海洋好奇。” “后来呢。” “那之后的第二年他就和我妈分开了,在南城成了家。”她用一种镇定的语气,继续说,“后来我真的来了南城,虽然离得近,但每次来都与工作有关,也没什么观光的欲望。” 从没去过,怕与童年挂历上看到的太不同,或是太相同。 而无论相同或不同,都像是愿望迟来的实现,过期食品的初尝。 不如不要的好。 “我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活动也会经常去。不过海洋公园去年快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