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公主才找到她。 顾纭放下心来,语气焉有荣焉:“天下哪个男子会不喜欢我们阿词呢?长得又美,又有才华。” 她肯定地说道:“若是不喜欢,定是眼睛瞎了。” “也就你觉得我这般好。”清词眨了眨眼,笑得开心:“当然我也觉得自己很好。”她摸了摸顾纭的脸,心疼道:“倒是你,被磋磨得这般憔悴。” 顾纭眯眼一笑,用帕子蘸了流水在脸上搓了搓,下巴有什么东西簌簌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细嫩白皙的肌肤。 “哦?哦!”清词亦是恍然大悟,又问:“你这是何时学的这本事?这是用的什么?” “脸上厚厚用了黄粉,留了厚厚的刘海,刻意画淡了眉毛。”顾纭说得云淡风轻。实则她这几年,为了保护自己,也是想了很多法子。她这一手化妆术是之前在宫中时,机缘巧合一个老宫女教授的,她对孟清词向来不藏私,只重逢时间宝贵,不是说这个的场合。 “这几年,你便是一直这样过来的么?”孟清词为好友的遭遇难过。 “王爷不好女色,只是侧妃未免想多了些。”顾纭笑了笑。 她看了看渐渐西移的金乌,拉起还恋恋不舍的孟清词:“来不及说了,阿词,今日能再见你,我很高兴。”她郑重了神情,严肃道:“只是,以你的身份,不要再来了。”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夕阳下,笑容是惊心动魄的美丽:“今日我既知你过得很好,他也很好,于我,已是心满意足。” “至于我,我要走的路,已与你们不再重合。相信我也会好好的,我们彼此在心里惦念,就不要再见面了吧。” 清词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顾纭抿着唇,看她如此伤心,不禁自责话说得重了,跺脚道:“我是为了你好!你一个世子夫人,冒充丫鬟混入王府,若是让你的夫君知道,如何是好?京中高门规矩诸多,你本就是高嫁,唉,你......” “我虽素日不在意,可也知睿王府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你实是不该来的。” 清词破涕为笑:“他若是因此责骂我,我便与他和离,我想法子把你从王府赎出来,咱们从此在一块儿。” “尽说孩子气的话。”顾纭取帕子为她擦泪,无奈道:“好好好,咱们且不说这个,只是现在时候真的不早了,再不回去,被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清词一笑,握住了顾纭的手:“纭儿,既如此,你且安心,我来想办法。” * 赵恂今日没有出去谈诗论文,礼贤下士的心思,但碍于邓王妃那双饱含着担忧和歉疚的泪眼,他不想她太过自责,还是步出了乐道堂。 本来这就是筹谋大事的掩饰。身为人父,嫡子的接连夭折,他的悲痛不比妻子轻,是以他这些日子无心于此,索性去了后院的书阁,寻一处安静之所。 今日的阳光却好,透过半卷竹帘洒入室内,一室斑驳中,他本已昏昏欲睡,却于一瞥之际,看见正对着书阁的大块白石上,坐着两个侍女。 两人形容亲密,却神经兮兮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那个着绿的,看衣服的颜色样式,是自家府里的,那个着粉的,却不知是哪家的。 赵恂素日并不在这些地方留心。 然而,自家的侍女与外府的侍女私相授受,是大忌。 他正要命人训斥一番打发走,却见那着粉的侍女从怀中取出帕子,为那着绿的侍女擦了擦泪。帕子的料子在日色下流光溢彩,如水银倾泻入他的眼。 是千金难买的鲛绡帕,赵恂眯了眼。 他之所以有印象,是因去年奉父皇之命,督查江南织造局,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知道这种料子向来是贡品。 有趣,一个普通的侍女身上,竟藏着如此金贵之物,而她并不顾惜,擦了擦泪便草草折成一团塞在袖中。 他尚未来得及深思,接下来的事更令他瞠目结舌。 两个侍女互相揉搓了彼此的脸,彼此的脸上都呈现出一小块截然不同的肤色,又互相看看,露出狡黠的笑意。 他这才仔细看向两个侍女,发现即便刻意遮掩了面容,两个人也是气质不俗,一举一动自有风仪。 秋日,澄阳,碧叶,白石,神秘佳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