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被衬得风尘仆仆,顿时别的心思暂且抛到一旁,可怜兮兮道:“我也想洗。” 半分先前的嚣张气焰也没了,就好似方才那个像在调戏良家妇人的架势不是她做出来的,寂行却生不起气来,千万个问题也就决意等她沐浴后再问。 给寂行暂居的这所小院里,还有一间小厢房,寂行在饮花千百个不同意之下,还是将给她打来的热水送入了那间屋子。 饮花只好被迫同意,不过临换屋前,特意问了一嘴:“那浴桶是你方才用的那只吗?” 寂行两腮紧了紧,非常不想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是。” 但在饮花试图得寸进尺说出什么话之前,寂行及时补充了句:“已经洗净过了,可以放心。” 饮花若有所思地拖长了声“哦”,似是宽慰他:“我不嫌你。” 说完就拿着带来的包袱进了屋中沐浴。 等里头已经发出淅沥的水声,寂行才默默叹息一声,转身走到了院中。 月还是那弯月,缺的那部分只是被吞没进黑暗之中,化作如同人心所有见不得光的、不能与人道的阴暗面,却依旧与风光霁月的那一半相生相伴。 她忽然也来到京城,今日又这般反常,这些变化对他来说突然而又、惊喜,或许是我佛一发慈悲之心,抑或是对他又加注一层考验。 他明明是逃开了,现在看来似乎也逃不开。 明泉一直没有现身,其实是因等寂行叫他来善后,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自然不知后来还发生了许多事。 等一切收拾停当,两人终于面对面认真说上几句话。 “你怎也来了?”寂行问。 “你来得,我就来不得?”饮花挑起眉,说,“我也想出趟远门游历,很久之前就想过了。” “你又怎知我在此地?” “途中碰上了监院。” 寂行一下了然,他们一来一回,恰巧遇见也是有的。 他想了想,又问:“王府的人知道你来吗?” 饮花朝他眨眨眼,没说话,寂行一下知道了她的意思。 寂行欲将她带去找管家,好给她安排个住所,因那间厢房的床铺并未收拾出来,无法就这么住进去,饮花却不肯。 见她确实又累又困的模样,加之星夜去扰人睡眠总不好,他又是出家人,与饮花虽坦荡……虽也算不得那么坦荡,但传出去总对她的名声不太好。 饮花见他仍是踌躇,便说:“你放心,我明日一定先悄悄出去,再正经敲大门进来,行不行?” “……好。” 寂行是不知道饮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来与他共处一室,饮花却已有想通一切后的豁然开朗。 寂归与雁娘离开时,她去送了一程,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教她平生许多艳羡来。 寂行做了不告而别的决定,是让她生了些气,但细细想来,他要做什么事,又有什么非要预先与自己商量的必要?她又是他的什么人? 但她想成为他的什么人。 寂行将床铺让给她,在一旁的榻上将就一夜。 舟车劳顿,本该很快就入睡的,饮花却躺在床上阖眼好半天也没睡着。 吹熄了烛火后,外头的月色越发亮堂地照进来,饮花翻了个身侧过来睡,下意识睁开眼,却与另一边的目光对上。 许是黑夜的睡意将人的反应通通变迟钝,竟是谁的视线也没顾上移开。 月色昏昏,在她还没发现的时候,他也不知望了她多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