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光只觉胸口闷气发泄不出。尤其是,当初提出要把林樾绑起来献给蜘蛛,绝大多数人都同意。可转过头来,众人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带着谴责和鄙视。凭什么?提出意见的是他,他是忘恩负义,是害了林樾。可镇子里的人,包括林樾的亲生父亲,他们或者同意,或是沉默,难道就能摘清楚吗? 谁都不比谁干净。 镇子的任务,都有意避开林锦东。体谅他丧失儿子的心情,然而当镇长安排新任务的时候。 林锦东却主动提出要和连进光组队。 大家都是人,心都是软的。哪怕有些麻木,可亲手把活生生的小姑娘抓起来,扔到蜘蛛的面前,于心不忍。况且做这种事情,风险太大,若是蜘蛛发疯。把来到它面前的所有人都吃掉怎么办? 林锦东主动提出,众人都松口气。 两人都握着沾着蒙汗药的汗巾。只要捂住口鼻,很快就会晕过去。林锦东几度想要动手,直到连进光敞开房门,他都没能动作,目光悲伤几欲泪流。 房门打开。徐昭藏身在门后,紧贴墙壁。握着刀柄,掌心冷汗涔涔,心脏跳动剧烈。 竟然是真的——本以为是她的猜测,当不得真,林樾在黑水镇长大,他的亲生父亲在身边,还有许许多多和他共同生活多年的长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林樾清澈的总是溢着泪光的眸子浮现。就在昨天,他扯着她的衣角问她会不会再来。在她蹲在房梁往地面跳的时候,他跑过来接住她,被砸到胸膛的瞬间露出疼痛难忍的表情。 他嘴上说不疼。可他的肢体的动作却表现得疼到极致。羸弱的躯体遍布狰狞伤疤,这样的伤痕,落在徐昭的身上,她并不确保自己能够支撑着活下来。 本以为被镇民抛弃,已经是最残忍的。 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被绑住送到蜘蛛的口中! 徐昭眼眶酸涩,感觉血液涌动剧烈,仿佛要突破血肉阻隔涌出来,种种情绪累积成滔天愤怒,将她的理智掀翻。 连进光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人呢?去哪了!” 刀刃刺到他的脖颈,徐昭站在旁边。 “我在这里。你这么晚来我的房间,做什么?” 徐昭立在昏暗的环境,和高大的连进光相比,瘦弱矮小。连进光不把徐昭放在眼中,指肚隔开贴着脖颈的刀刃,哼笑道:“看你的样子,想必听到我们的谈话。我不和你费口舌。选中你献给蜘蛛,是很光荣的事情……这可是救人的大好事迹。” “把刀拿开。小姑娘,你碰过刀没?别伤着自己哈哈哈。” 街道寂静。 哒哒声响起。 那是蜘蛛的步足落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连进光皱眉:“行了。我不和你费时间,你哭求都没用。” 他抖抖麻袋。之所以把人装进麻袋,是省的看到那人濒死前绝望哀求的眼神,也方便两人抬着扔到蜘蛛面前。有了食物,蜘蛛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这样想着,他哼笑了声。 死的反正不是他,他腿瘸了,还要忍受镇民侮辱嘲讽的眼神,仿佛他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心中恶意难疏,望见孱弱瘦小的徐昭,那股怨愤不加掩饰地涌出来。 他将近日所受的委屈怨怪统统发泄:“……有些人虚伪,譬如镇长,把你们献给蜘蛛,还偏装好人,要用麻药把你们弄晕,说是这样不会疼,去他的疼不疼,关我什么事?当初那小子,就没用麻药,我看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女的,女的不都事儿多,一点小伤就哼哼,我到要看看你今天能叫到什么程度。” 握着的汗巾扔掉。 “麻药不给你用了。好好享受蜘蛛的进食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