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凔叩首道:“臣已失仪,岂敢再逾矩,礼未成而身先退。” 李敬思当他是还要再提薛宋案,忙轻道:“陛下开恩,阿凔先回去吧。”此时还能周全一二,一旦说出口,那他真是再没办法了。 然苏凔已这么说,魏塱乐得顺水推舟,笑道:“礼不礼的,也不要紧了。你既不退,那且说道说道,如何处置齐世言?” 李敬思退后一步,暗暗叹气,唯恐苏凔替齐世言作保,那老东西真的是寻死都不挑好日子,非得赶在这节骨眼,只怕家中九族都要被挫骨扬灰,图个啥啊。 苏凔恭敬行了礼,比方才稳当许多,道:“陛下明鉴,臣以为,可赐此贼金缕衣,玉绥带,准其侄儿携尸还乡,风光大葬。” 一臣子上前道:“苏大人何处此言,此贼无的放矢,口出恶言,碎尸万段犹不解恨,岂有风光大葬之福,你是何居心?” 好好的忌礼所在,一瞬间成了金銮殿。苏凔又复往日唇齿之利,向着那人拱了拱手道:“何大人此言差矣,我正是一心臣子本分,固有此言。” 说着又转向魏塱道:quot;陛下,请听臣一言。古有达人之说,贵在自我,高情济物,不缀尘垢。 凡其罪者,必有律可循,有法可依,有情可辨。齐世言年少入仕,曾为两朝老臣,在位之时批胆呕血,于国于民,从无纰漏。 陛下要治他的罪,只得不敬而已。然圣祖有训,凡谏言者,面刺天子之过,是为良臣,上书奏表,是为忠臣,谤讥于市朝,是为异士,皆当以礼待之。 今齐世言面刺天子之过,先帝当前,是为良臣。既为良臣,何来有罪?quot; 有人开口相讥:“宋大人的意思,以后咱们做臣子的,都能无礼妄议君王了?齐世言不罪,天理难容。” “罗大人慎重,妄议二字,重则泰山,轻则鸿毛。”苏凔驳道:“有智子疑邻而擅宣于口,是为妄议。有孩童辩日,嗤笑圣人无知,也为妄议,二者可同罪否?邻何以待智子,圣人又如何待孩童?” 他转向魏塱,拱手道:quot;陛下,去年齐世言辞朝归故,临行前不幸身染风痹之症,机能全失,京中人尽皆知。 生老病死,力所不能及也。国之贤才沦落至此,已然叫人唏嘘世事无常,难道圣上还要苛责其身老心衰,因几句不知所谓的胡话而治罪吗? 邻非窃贼,故心思坦荡,不与智子相争。陛下奉天承命,又何须因市井谣言动怒。君为圣人,观如今垂垂风痹齐世言,不过一无知孩童尔,放他归去,犹昭陛下宽宏雅量,崇德礼贤,民众才会更信服他们的君王。 臣深信,自此之后,天下再不会有人传此谣言。quot; 魏塱笑笑未答,苏凔说的甚是有道理,真要诛了齐世言九族,外人瞧来,只怕反落个做贼心虚,恼羞成怒。只是就这么让老东西安然回去,总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他还在思索,沈元汌亦出列道:quot;臣斗胆,附苏大人所言甚是。陛下,齐世言有功于社稷,又抱恙于自身。今陛下确非先帝长子,齐世言是为先帝爱臣,难免心有偏颇,加之久病失智,听了某些风言风语,糊涂罢了。 陛下若因此降罪,不过扬汤止沸,只会让幕后谣言更加甚嚣尘上。莫不然一笑置之,釜底抽薪,反倒能绝了这无名怪火,也算是全了齐老多年耿耿忠心和对先帝一腔赤诚。quot; 他喊齐老,已然是个存心试探。苏凔固然有意帮着齐世言了却身后事,沈元汌却是一心为着大局着想。虽刚刚传了垣定城破的消息来,可黄家乱党毕竟还没平,若这会再闹出个天子弑父的花样来,局势只会更加难看 他不知苏凔私心,暗自庆幸这位苏大人好歹是个明理的。当今之计,唯有天子先忍了这口气,越不在意,才越显得齐世言鬼话连篇。 至于当年事究竟如何,龙椅都坐了四年了,谁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