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架势,再没谁敢起来。 由得底下万岁喊了数声,魏塱方缓抬了手,一舒胸臆:“众卿平身。”梁成帝的陵碑,在他身后,被挡的严严实实。 一切如他希冀的那样,只要黄家之乱平定,那朝中人心即稳。西北有沈元州作阵,从此大梁江山,尽归于己手。 这一路走来,是艰难了些,好在结果尽如人意,可见自己果然是天命之人。 他捏着手上那封捷报,根本不在意齐世言躺在哪。莫说死个齐世言,再来七八个躺这,也不及手里纸张分毫。 他看这这老东西聪明一世,在京城尚能忍,离京了反倒忍不住,将自个儿撞出个窟窿来。又如何呢?可惜这祭台不够高,没摔成个粉身碎骨。 魏塱略垂眼睑,才见苏凔还坐在一旁,那个叫秉文的男子倒是已伏身在地。稍作计较,魏塱道:“你是齐世言什么人?” 那男子头抵在地,道:“草民齐秉文,是为世言伯父之侄,恭觐天颜。” 魏塱笑道:“是吗,齐世言口出恶言,中伤于朕。他曾为朕之臣子,虽辞身归故,然今日于先皇文武面前,藐视礼法,欺君枉上。你以为,当如何处之?” 苏凔从呆滞里回神,忙翻身叩首在地,求道:“陛下,齐大人怕是年老失智,一时糊涂,疯言乱语,不足为信尔。” 魏塱笑而不答,那齐秉文不卑不亢,正色道:quot;民随伯父启程之时,家父曾殷殷叮嘱,今天子仁德,方有百姓安居。有幸走这一遭,定要代家中父老叩谢天恩。 因伯父身体一直不见好,是而走的仓促。伯父唯恐赶不上先帝忌日,令草民连行水路,曾大半月在碧波上扁舟飘摇,未沾寸土。 民实不知为何伯父突而失智,只求陛下念在伯父对先帝追思深情,允其人死罪消,就……quot; 魏塱哈哈大笑,做无奈状,指着齐世言尸首与旁儿人道:“听听听听,这齐世言不远千里,千辛万苦的跑到先帝面前,辱骂于朕,而今还要朕放他个人死罪消。” 苏凔急道:“陛下……” 魏塱冷冷瞧他一眼,不知这蠢货还在参合个什么劲,再看他手里还捏着半卷残表,“呵”罢一声,道:“苏卿可是还要站来表上一表,也学着齐世言骂朕个禽兽不如?” 苏凔沉沉喘过一声,一手将那半张纸揉成一团,死死捏在手里,跪倒在地颤声道:“臣不敢,臣……臣……臣月余饱食俸禄,无以为君分忧,思之自愧,妄……妄图以表……诉说臣意……不想……” 此番变故实在出乎他意料,瞎话编的有些勉强,说话间喘气声急。魏塱不耐,又觉得他过于局促而有所古怪,逼问道:“是吗?朕知道,以前齐世言在朝,你对他多有敬仰,现人死了,你在旁长坐不起,可是暗猜朕逼死了他?” 苏凔叩首道:“陛下明鉴,臣,臣自幼习文,禽兽之死尚不忍见,庖厨之地从未踏足,实……实没经历过这等血腥之事,御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这理由倒是合乎情理,李敬思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是熟知苏大人的,他确一心修书弄墨,又逢重伤初愈,怕是一时心惊,不知如何自处,断然不是与此老贼有何牵连,还请陛下明鉴。” 他虽知今日苏凔本该命丧黄泉,但和薛凌一样,李敬思与苏凔也是有些情分在,眼见事情还有转机,立马站出来帮苏凔辩解了一句。 这理由还算稳妥,魏塱对苏凔为人小有了解,确是迂腐板正,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文弱书生,又逢上元十五被人砍了两刀,现见齐世言脑浆迸裂,吓呆了也说得过去。 更要紧的是,他与李敬思交好,而李敬思才表过忠心。今日场上这么多人,忠心加起来,也不如一个李敬思的忠心重要。 魏塱神色稍缓,笑道:“敬思都这么说了,朕再多言,岂不枉作小人,让臣子寒心。既苏卿身有不适,先行退了去歇着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