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儿赶回来,”他说着,又瞥了一眼清松手里的包袱,“连寿礼都备了齐全。单是这一份儿孝心,老爷见着了,心里都不知妥帖到哪儿呢。” 提到周牍,周管家这才有想起来,小心翼翼道,“老爷正在前厅见客呢,少爷这刚回来,可要去见见?” “不必了。”周潋跨过了门槛,摇摇头道,“我身上不大爽快,晚间再去也是一样。” “况且,”他微微低下头,打量了下自己的衣着,淡淡道,“我这身打扮,若是叫客人瞧见了,他只怕要觉得我叫他失了面子,心里又要不痛快。” 行路之人财不外露,为了路上方便,周潋只穿了一身粗布长袍,洗得微微泛白,船上折腾几日,滚了不少的褶皱,的确不算体面。 “也是,”周管家也觉得有理,便道,“那我叫人先带少爷去休息,好好梳洗沐浴,换过了衣裳,旁的先不急。” “少爷从前住的那一处院子有些小了,前些日子已经替您另外收拾出空雨阁来,往后啊,您就在那处歇息。” “老爷那里,就等会完客,老奴去通报一声便是。少爷也不必多心。” 说着,又扯过在一旁听闲的初一来,“不必扫地了,你去,好好地将少爷送回空雨阁去。” “有劳周伯。”周潋微微颔首,随即便跟着,绕过那一处影壁,踏进门去。 空雨阁在府中西侧,紧挨着园子,四季景致是最好的。 周潋走了短短三个月,倒也不至于不识得路,只是周管家好意,他也不忍拂回,便由着初一领路。 为着后几日寿筵的缘故,园子里新挪了许多盆寿菊进来,石阶旁还堆了好些秋海棠,土还新着,想来刚种下不久。 寿菊的枝干上,都用红纸剪了很小的“寿”字,细致地贴上去,远远瞧着,红艳艳的一片。 清松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瞧着稀奇,口里喃喃道,“老爷这次的寿辰,当真办得不一般。” “那可不,”初一是活泼性子,又知道周潋素来没什么架子,忍不住便搭话道,“少爷回来的当真是时候。” “府里这两日可热闹极了呢。” “是吗?”周潋淡淡地笑,“再过几日寿筵开席,宾客往来,只怕你也能收不少的赏。” “赏倒是其次,”初一笑嘻嘻道,“小的可听说,这次有新鲜热闹看。” “嗯?” 初一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守门的初三前些日子同小的说,他同府里的周敬吃酒,那人吃醉了,吹嘘说自己替老爷办事,去了趟扬州的醉花阴,将那里面风头最盛的花魁娘子买回了府里呢。” 醉花阴是扬州最出名的烟花之地,周潋皱了皱眉,心底难免浮上几分不喜。 想也知道,那所谓的花魁,只怕就是周牍专门安排来,好在寿筵之上助兴用的。 到时席面上觥筹交错,一群人吃醉了酒,谁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实在是……有辱斯文。 初一原本还要再讲,瞧见周潋神色不对,一时间也没了胆子,喏喏几句,将人送到了空雨阁门前,行罢礼,便推说还有活计要干,忙不迭地溜了。 “公子,”清松显然也看出来了,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低声劝慰道,“初一也是道听途说,不一定真。” “您若是心里头介意,要不……寻周管家打听一二?” “不必,”周潋摆了摆手,沉声道,“左右熬过这几天,回宣州就是。” 至于那寿筵上的“热闹”,他没什么兴趣,心下打定了主意,到时只管借口酒醉,早早脱身就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