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元妤仪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几乎被他幽深漆黑的眼瞳吸入眼底,目光落在那颗漂亮的泪痣上。 青年长身玉立,颀长清瘦的身影逆光站在宫墙下,深紫色衣袍云纹荡漾,泛起华贵的亮色。 “诚如殿下所看见的那样,宣宁侯府父不慈,母不爱,兄不友,于臣而言,与囚笼无异。” “公主在旁人斥骂时维护臣,不嫌弃臣低微卑贱的身份,在陛下面前引荐臣入翰林院。” “臣并非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所以公主,”他的目光分明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元妤仪却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有臣在一日,您就依然是靖阳公主。” 谢洵以往总疑惑不解,靖阳公主为何从不猜忌他,反而对他那样好,他甚至巴不得她猜忌自己,折磨自己,他反而习惯那样的蔑视。 可当他真的见到元妤仪这般模样时,那些从前渴望她冷眼相待的想法荡然无存。 谢洵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她却早已将自己归为名正言顺的夫君。 夫妻二人的想法南辕北辙。 元妤仪一哽,“可那是我应该做的,况且只是举手之劳,于我而言,不算什么。” 谢洵敛睫,似枝头上摇摇欲坠的雪粒,“可那对臣来说终究不一样,殿下送臣入仕途,臣保万里江山姓元,您与陛下高枕无忧。” 他原本便性子内敛,不习惯表达情绪,但今日见她失落不安,心里浮现出当年母亲吞金而亡时的恐惧。 不自觉间,他提前透露了埋藏在心底的想法。 谢洵口舌微干,手心沁出层薄汗,心中酸涩,他看着对面的少女,生出一种等待审判的古怪感。 他现在不再纠结元妤仪对他是喜欢还是伪装,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设想。 谢衡璋现在背着大逆不道的名头,等待自己接下来的结局。 上一次赌,是在去年的冬日。 他撩乱衣襟跪在破败的宫殿里,向景和帝主动请求尚公主,或是被斩首示众,谢二公子那时等生,亦是等死。 现在也是赌,只不过地点换成了皇城的宫道,谢洵站在靖阳公主面前,等她亲口说出他这大逆不道、包藏祸心之人的结局。 谢二公子根本不像表面那样纯善简单,甚至对自己的父兄和主母,乃至整个家族,磨刀霍霍。 元妤仪曾夸赞他良善,又觉得他老实,现在那些犹如梦幻泡影般的印象却由谢洵亲手打破,恐怕在她心中,已经碎了一地。 这样危险,公主还会把他留在身边么? 那些未知的事情、不确定的答案他本应点到为止,毕竟言多必失,可他心底却仿佛升起一簇火苗,骤然燎原。 谢洵不想被元妤仪猜忌。 一旦联想到现在令人难以割舍的现状可能被打碎,他甚至为此生出些惧意。 青年瞳色宛如点墨,垂在袖中的指骨微凸,连谢洵自己也没发觉嗓音泛着的一点哑,露出矜冷皮囊下少见的直白与笃定。 “谢家与殿下,臣会选您。” 萦绕在二人之间的空气已然悄无声息地凝固,谢衡璋素来沉默内敛,元妤仪鲜少听他剖白这许多话,神色微怔。 似乎有丝丝缕缕的奇异感涌上心头,在少女不安的心湖掷下块石子,将那颗心攥紧,微微滞涩。 第19章 眼泪 晌午的日?头渐渐攀高, 宫墙下是一大片阴影,元妤仪怔在光影交错的地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