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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契机


古老的技法述说着岁月,交织着因果。

    以武登上至高,将武导向光明,令武遵循善道,身经万战的力量一脉相传。

    朱瑯依稀从尊善身上看见叠合的身影,彷彿净修罗歷代寺主重叠于眼前。

    ——这人比先前那刀锋大叔还强。

    这是朱瑯脑海划过的第一个念头。

    是说这年头是怎样?为什么一堆人都有必杀技,就自己没有?

    「如何?要打吗?」尊善深信朱瑯的资质,高手光凭气场就能看出差距:「你在炼狱里冒冷汗呢,恶鬼。」

    朱瑯从哽咽中振作,强敌压迫令他肌肤蓝化,獠牙外露:「少囉唆!看我这就送你去见佛!」

    恶鬼燃起苍炎,朝捉鬼者横空而去,朱瑯毫不留情朝尊善施展纵踢,熊燃的火足宛如炎斧,自空劈下,结果却跟稍早的攻势一样,尊善右手挥熄火焰,左手上抬掌底,不但抵消了朱瑯的踢技,更将腾空的朱瑯打到失去重心。

    脚跟像是踹到钢筋,朱瑯没时间喊疼,他于空挺腰,头下脚上,双手向前一伸,趁机抓住尊善僧服的交领,以脚底的苍炎作为喷射推进,本想火速反攻,立刻献上头槌,谁知尊善的反应比他更快。

    一被抓住衣领,尊善单膝上抬,直朝朱瑯的腹部顶去,待朱瑯回神时,他整个人已喷到天上,还哇哇哇吐了大口鲜血。

    十五岁,第一次被人踹向高空,初次体验濒死走马灯。

    捉鬼者替恶鬼立了柱纪念碑,包朱瑯永生难忘。

    歷经连串天旋地转,落地时,朱瑯紧抱肚子,久久无法起身,这已经不是「痛」足以形容,他自觉内脏都要被强劲的力量震碎,堪称被核弹炸到。

    「难难不成是力量型的患者?咳!」朱瑯满嘴鲜血,方才挨揍的脚跟已失去知觉,正确来说是挨撞的整条腿都麻了,最早下顎挨的掌底,其所造成的昏眩感也逐渐加剧。

    实在不想多次澄清,尊善只管二问,一心想给孩子台阶下:「还打吗?」

    「打啊!当然打!干什么不打?呸!」朱瑯吐掉半口鲜血,他硬是起身,花了五秒才站稳:「你的攻击根本是跳蚤咬!牙疼都比你的拳脚令人困扰!」

    「比想像中固执呢。」尊善有些无奈,就以往的捉鬼经验,任一病患挨了他一技都会立马屈服,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倔强。

    战斗继续,朱瑯本想再用火焰加速,可惜单腿痉挛,他刚起步就往前摔了跤,脑震盪更让他嘴角溢出白沫。

    糟糕,好像要葛屁了。

    朱瑯倒在地上抽搐,以身体的现况来看,他想落跑都没办法,偏偏他寧死也不愿认输。

    毕竟除了战斗之外,他一无所有。

    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除了在战斗中获胜,除了这仅剩的存在价值,他什么都没有。

    若无法用苍炎胜过他人,那么,他究竟为何存在于世?

    为什么要被生下?为什么会被拋下?

    为什么得孤身一人?为什么在那一夜只能目送杀父兇手嚣张离去?

    想到这,朱瑯燃烧仅剩的火焰,这份苍炎是他的唯一,是他与血脉亲戚仅剩的联系,作为朱荼的儿子,他就是那绿火的馀烬。

    孤独的恶鬼口吐血沫,立于捉鬼者面前,朱瑯敞开双臂,他两眼灰白,即将失去意识:「你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会屈服,只要我没亲口认输,我就不算输」

    说巧不巧,朱瑯话完天空就下起滂沱大雨。

    而听完朱瑯的言论,尊善仅是长叹。

    肉体被摧毁,精神死不下跪。

    尊善叹这孩子和自己是同个模子,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因武力屈服的人,哪怕被大卸八块,想逼他们的灵魂磕头,再严酷的体罚都是徒劳。

    要是被痛打一顿就会安分,当年,武崇光就会把他分尸拿去餵狗,就不会引导他成为第三代寺主了。

    注视着过去,凝视着因果,捉鬼者最终卸下僧服,尊善体贴为恶鬼造了台阶:「那这场就算胜负未果,下大雨了,我俩改日再战吧。」

    对此,双眼翻白的恶鬼笑了。

    笑完,恶鬼失去獠牙,蓝肤褪去,全身上下的苍焰也一併熄灭,彻底失去意识的朱瑯向前倾倒,直接倒进捉鬼者怀中。

    怕朱瑯感冒,尊善将僧服盖往朱瑯上半身,免于淋湿,他将朱瑯扛上单肩,一肩扛起过去,扛起责任,准备将朱瑯带往一生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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