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心听,总能听懂一二的。” 二殿下今晚看她不顺眼似的,又是凉飕飕一句:“术业有专攻,老天爷没赏你这碗饭,不必费这脑子。睡去罢。” 唐荼荼不理他,一闲下来饿得慌,她轻手轻脚地去净了手,把那盘子水果挪到自己面前,拿起母亲给带的零嘴吃,填补了今晚的宵夜。 西瓜甜瓜配崩豆,别有一番滋味。 几人的交谈声里,她坐在一旁咯嘣嘣,咯嘣嘣,咯嘣得裴老先生都走了神,频频瞧了她好几眼,笑道:“丫头给我也来点。” 唐荼荼也不吃独食,把冰鉴里的水果和零食全分了,一人一盘子送到各人面前,做起了丫鬟的活儿。 她倒是懂事,水果先尊老——给了两位裴先生;再惠亲——递给了江凛,为方便他那手,还拿勺子把切片的瓜肢解成了小块。 晏少昰才刚展平的眉又蹙起了峰。 唐荼荼端了一满盘,带着点犹豫地双手捧上来,一瞧见他这锁眉的样子,她立刻做了个恍然大悟的“噢”嘴型,又把那盘子水果零嘴端走了。 晏少昰:“……放下。” 唐荼荼:“殿下也用宵夜?嗐,你瞪我一眼,我还当是嫌我多事儿呢。” 她双手捧到他面前的,自觉客气尊敬得不得了,二殿下却连吭都不吭一声了。 一盘子冰过的水果,放到碎冰融水、再到蔫巴了,他也没动一下。 唐荼荼听了半宿的军事,前头说得浅显易懂,她还能跟上;后边各方都来了兴致,推翻沙盘重新摆,将最近两年关外的大战全拿出来一一分析。 这几年,金、西夏、与还没联合的蒙古各部,再加一个搅屎棍子一样的西辽后主——一群蛮夷,仗打得如儿戏,统兵之后呼啦啦地冲过去,一阵雨雪、一股散兵袭来,立刻作鸟兽散。 光是各国皇帝、有名的大将和漠南十几个部族的名字,唐荼荼都如听天书。 听到后来,她满耳朵就只能听懂“骑兵”、“步兵”、“东南西北”,这么几个词儿了。 两位裴先生起先还把唐荼荼当成关键人物,对纸上谈兵的黄毛小儿颇有点不以为意。 可到后来江凛频出金句之后,裴先生发现这少年对关外大小战场的地形图竟如数家珍,棋盘上的米堆叫他推三两下,就能推出山川、河流、大漠、森林来。 两人都震惊了:“小公子如何熟知这许多地图?!” 江凛拿着几十枚小旗不停换位,弯着腰,也似一座沉默的山。闻言,他手上短暂地顿了顿:“背过。” 裴老先生更震惊:“背?背什么?!” 江凛背过的是古代战争史地图集,军校指挥系必考科目了,可他不能这么说,只好谎称:“邸报上看来的。” 他随口编了个借口,两位裴先生眼睛瞪得老大。 邸报是当世的报纸,官署会抄发皇帝圣旨、政令、还有一些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下放到各地衙门,各地印刷后再入学府中,叫青年人了解时政。 能传到民间的战报多是只言片语,不会详细描述这一战是怎么拉扯的,寻常书生能从里边看出哪边儿胜负、砍了敌人几员大将的脑袋就不赖了。 而能从这只言片语的战报中,摸出边防地形图来? 两位裴先生惊得眼如铜铃。 “其实吧,”唐荼荼颇有心机插了一嘴:“不止关外图,萧举人连关内图也能背出来呢!天下所有兵家必争之城的地形、从古至今的大仗与行军路线,他全记在脑子里呢!” 裴老先生倒吸一口凉气,直当萧举人是不世出的奇才,忙问:“各关隘的地形图能画出来么?” 江凛顿了顿,去看荼荼。 末世里,国防军校是香饽饽,作战指挥系的报录比更是万里挑一,江凛虽然自认脑子不太灵,却也算是半个做题家了。把记忆里的图画出来不算难,难的是模型,工程量巨大。 唐荼荼喜滋滋:“交给我!” 他们三人说得忘了时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