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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刀 第27节


她更欣赏那束红光降临之前的他,挺拔如杉也有些与众不同。

    太阳下的花好看有什么稀奇,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有花开才稀奇。

    六点,林羌进入pet-ct中心。

    靳凡没有陪同。

    林羌要强,不是什么事都要别人陪、帮、替代,也讨厌被别人当成病人。靳凡也是病人,所以他知道。

    等候区不时有播报,穿着羽绒服棉裤的人背着鼓鼓囊囊的布包,拎着片子,有些转向,急出一头汗,却没拦人求助。别人戴着口罩目的明确地你来我往,好像拦住了也不会停下似的。

    靳凡像一块石雕面向检查室,眼睛迎风不眨是他曾作为一名军人的基本功。一位驾着轮椅的老人就是这时进入他视线的。

    老人穿着整齐,昂首挺胸,但黑斑密集地烙在松如鸡皮的脸上,戴着手套的手不停地抖,嘴角粘着唾沫,花白胡须沾着毛衣的细小绒球。

    很快,一个微胖的妇女匆匆赶来,下垂的眼睛和嘴角让她看起来有点麻木不仁。她用拿着预约单的手,握住轮椅的把手,看了一眼坐在检查室外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弯腰对老人说:“要等两个小时才排到我们,要不先回车上?”

    老人摇头,伸手指向等候区。

    妇女把老人推到靳凡面前的座位,却转了轱辘,让老人背对着检查室门口,面对着靳凡。

    老人松垮的眼皮下,一双灰褐眼睛仿佛已经不能再聚焦,看着靳凡,也像在看着别处。

    妇女电话响起,麻木的脸在接通时转变成了不耐烦:“她哭你不会哄吗?你个当爹的自己闺女都哄不好?爸等下要进ct室了,你让我把他一个人扔在这?”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妇女突然尖声道:“那去死啊!”

    挂了电话,她又恢复了麻木,像是挣扎了很久,终于走向靳凡,难以启齿似的求助:“能麻烦你帮忙照看下老人吗?我出去看看我闺女。小女孩儿太小了,离不开我。十分钟,十分钟我就回来。”

    靳凡没有答应。

    妇女没有为难,走回老人身边,同样的话说给他,但多了一句:“您要想让我多活几天,就在这等我。”

    老人没有反应。

    妇女走了,老人还看着靳凡,抖得严重的手拽开棉服的扣子,胸前别着三枚军功章。

    靳凡早在见到老人挺拔的身姿时就有所端倪,可能在老人眼里,他的挺拔也是一种信号。

    老人摘下手套,缓缓朝上举,却没有完成军礼。

    靳凡知道人到晚年信仰强烈,也猜到他要干什么,注意力却被他手指甲盖吸引去了。

    老人手指光秃秃,没指甲了。

    也许是甲床遭到损害的缘故。

    靳凡呼吸一滞,抿得笔直的唇线、仓皇悲戚的神情,与前一秒的漠然镇定恍如两人。

    老人的手套掉了,靳凡目不转睛盯了半天,走过去,帮忙捡起,刚放到老人腿上,冲过来一个大汉把半蹲的他推倒在地。

    他摔坐在地上,发根处一层湿凉,甚至忘了抬头看看谁推了他。

    轮椅上的老人双手剧烈地抖,啊啊呜呜说着话,可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帕金森样的动作和阿兹海默状的表情。

    大汉跟靳凡差不多个子,比他要壮实,短发和络腮胡自然卷曲,横眉竖眼,不好惹的样子,指着地上的靳凡,骂道:“瞅着老人身边没人就耍横欺负人是吧?”

    靳凡很快回神,站起来才看向这大汉,以为他说的老人是轮椅上的老人,看到站在他身后挎着中文大学布包的老人,明白了。

    大汉看靳凡不太想理人,急了,往前窜,又要动手:“我他妈跟你说话呢,是不是觉得我们老人身边没人!”

    靳凡攥住他落下来的手臂,转腕,拧得他龇牙闷喊了一声“擦”!

    站在大汉身后那老人见状,举着布包砸向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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