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玩起来就又忘乎所以了。墨黑着脸大踏着步子往前走了,我对矫伸了伸舌头,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墨的后面。 我不知道矫的家乡在哪儿,离开东海的范围我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墨一直往前走,走得很坚定,好象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穿过渔村,踏过田野,翻过高山,淌过溪流,一路上我叽叽喳喳地兴奋个不停。我没想到世间万物竟是如此的多姿多彩,好多花呀,草呀,小鸟、小兽我都叫不出名儿来,还有更多的东西我根本就不认识。最让我兴奋地是我见到了这么多的人,远远地看去,他们只有高矮胖瘦的区别,可细细一瞧,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多丰富呀,他们的动作又是多灵巧呀,我敢保证连天上的神仙也没有他们灵巧呢!他们一个村子聚在一个地方,有他们的地方是山青水秀的,没有他们的地方却是孤寂冷清的。他们平凡而知足地生活着,为什么墨却一直不让我接近他们呢? 我们走过了很多村庄,墨都很少开口讲话。他一定是在东海里寂寞的太久了,除了我,他都不会和人说话了。可是为什么矫也沉默着,不喜欢说话呢,她可是人啊,人是比百灵鸟都会说话的呀!矫总是很安静,象是有心事的样子。我是那么喜欢她,我牵着她的手,不管不顾地和她说话。 下山的太阳真漂亮,山川树木都笼着橘红色的光,农人都赶着牛往家走。一个农人脖子上架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手里握着一把淡黄的小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父子俩喜笑颜开的。我想起敖了,可是敖到天上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有一点儿伤感了。 我看见矫也在看着那对父子,可是她的脸上。怎么象是有隐隐的恨意,她的脸严肃的可怕。 我羡慕地看着那对父子,转过头去对矫说:“矫,你的父亲一定在家里等你吧?” 矫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冷冷地盯着我道:“他死了!” 矫的目光忽然象刀子,划破我的皮肉划到我的骨子里,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是个陌生人,我看见墨的脚步迟缓了一下。 我不敢说话,只听见矫缓缓地说:“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战死的,也是被害死的,我一个人生活。” 矫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冷冷地叹了一口气,原来她比我还可怜,我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说:“矫,敖也到天上去了,以后我会经常陪你的。” 矫笑了,伸出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我还是喜欢矫笑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们已经走了多远的路,走过了多少个白天黑夜,可是,再美的景致都不能吸引我了,因为我越来越口渴。我没有力气再说话了,我想喝很多很多的水,我的身体干得象是要着火了,我离开东海太久了,可是我修炼的时间还太短。 墨的步子也渐渐地慢了下来,我知道他这是为了照顾我,上天入地他已经无所不能了,他是要履行神职的龙王。我们尽量沿着河道走,一到有水的地方,矫就会用各种器物捧了水给我喝,我却总是喝不够。我多想扑进小河里啊,可是墨根本不准我靠近小河,他知道我一定会现了真身在河里乱扑腾的。 矫很细心,每次离开河边她都会千方百计用果壳保存一些水。我们越往前走越难见到青山绿水了,到处是黄沙漫漫,没有鸟兽没有人烟,矫说,快到她的家乡了。 我已经走不动路了,矫扶着我给我一点一点地往嘴里喂水,我看见矫的嘴角都起了水泡,我要矫喝一点儿水,墨也对矫说:“路还长,你还是喝一点儿吧。“ 矫不喝,矫说她还坚持得下去,让雪喝吧,她还太小了。墨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去了旁边的一株灌木摘了一把才长出来的嫩叶。他把叶子上的灰吹了一遍又一遍才交给矫,他说:“实在很渴了,就嚼嚼叶子,也可以解渴。” 矫接了,低了头说谢谢,不知怎么脸却有一点儿红了。可只一瞬间,矫对墨又冷若冰霜了,墨象她前世的仇人。 我们越发艰难地往前行走,都说龙可幻化万千,神通广大,其实除了在履行神职的时候我们可施展法术,其余任何时候都不敢随意动用各自的修为。幻化为人已经不合规矩了,我们哪里还敢再乱用法术。 炙烈的太阳亮晃晃的挂在天空,烤得树焦了,烤得地干了,风吹过来裹着黄沙打在人的脸上身上。田里看来早就没有任何庄稼了,地上到处开着一道又一道的大口子,原来湿润的泥土慢慢地变成细细的干沙。灼热的气浪还在一层一层地从天上,地下,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包围这已经没有什么生气的地域。 沿途随处可见一些被丢弃的杂物,瓦罐、单衣、拐杖,甚至还有一把好象是给婴儿喂饭的小勺,应该都是村民被迫离家逃难时丢弃的,只是不知他们怎么连日常用具都扔掉了? 过热的气温让我有恍惚迷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