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还需要我多唱几首吗?” 阿那哥齐望了望帐外不断传来的响动,想到事态到底是十分紧急了,不能再耽搁时间,于是只好作罢。 “你下去吧,下次再传你来侍奉。” “是。” 大汗王帐的门帘被人掀起又放下,郁姬那张情事后因承受了雨露而千娇百媚的面孔也在黑夜中消失在他面前,如夏日傍晚时分摇曳在晚霞中凝露的芙蓉,乍然一看,竟还真有几分那陶氏的风致。 直到这个时候,阿那哥齐的心仍在痒痒,想象着那陶氏承欢之时会不会也是这样的风情。 却不知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注视着郁姬的面容了。 帐外,刚才因为阿那哥齐陡然的发情起意,和他这爱妾贪欢一场,又让众人在大战当前迫在眉睫的紧急时刻耽搁了小半个时辰。 等到乙海可汗不紧不慢地系好了裤腰带,再传他们进来继续议事的时候,众人额前都急得冒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 这一次他并没有见到女婿降林措。 其木雄恩向他回话,说降林措依照着大汗的意思,拿着他捡到的晏珽宗的那缕头发前往两军阵前挑衅魏军,口口声声直说他得到了魏帝的一缕头发,即如斩下魏帝之首,以此来鼓舞自家的士气。 然后,他就被晏珽宗一箭射穿了脑袋,而后他手中紧握着的那缕头发也随之掉落到了高台之下。 的确是高台之下。 两军对阵之时,往往会在自己军中搭建高台或者眺望台,用以向对方宣战挑衅或者侦查敌情的。 而适才降林措就是站在了阊达军队中的高台上,并且他还十分细心地吩咐人不准点燃灯火,免得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又身着黑衣,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可就是这样相隔甚远的距离,在帘幕的遮挡之下,他还是被一箭射穿了脑袋。 魏帝的那缕头发也掉落地上,埋入尘土之中,消失不见。 台下的阊达士卒一拥而上哄抢这缕发丝,最后反倒冲垮了高台,让搭建高台的圆木轰然倒塌,砸向了台下的士卒,一时间场面惨不忍睹。 直到其木雄恩现在在向阿那哥齐回话时,外头的骚乱还没有止息。 欲望舒缓了之后的阿那哥齐感到一瞬间的茫然和空洞。 王帐门帘的缝隙处透进几丝黑夜的天幕,他抬头望了望帐顶,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蓦地在一瞬间感到一阵众叛亲离、孤家寡人般的寂寥。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荒诞,又让他觉得隐隐的直觉般的不安,似是命运的齿轮转动,要将他碾压吞噬。 自这场大仗爆发以来,他身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他的儿子,他的弟弟,他的女婿,逃亡撤退路上来不及带走而被丢下的姬妾们,还有之前死去的他的许多宗亲、他的心腹、一路陪他统一突厥各部的爱将能臣们…… 他的身边总在不断地死人。 回过神来的阿那哥齐猝然打量着站在自己帐内的一众人等,竟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隐隐约约地都藏着怨恨和不满。 他们对自己都不满了。 血腥的气息涌上喉间,他胸腔剧烈起伏,情绪激动愤懑。 他阿那哥齐一生顺遂,三十岁时便成功统一突厥各部,成为整个突厥唯一的王,兵锋所指之处无有敢不臣服者,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的臣下、他的附庸们,也敢用这样带着隐隐不满之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可是同时阿那哥齐又知道他们的这股不满来自于哪里。 他知道的。 相比于魏帝事必躬亲,每一场仗都精神抖擞地冲锋在前,而他身为突厥可汗,却因为各种原因从未在战场上露过面,让自己部下的勇士将领们看见他的勇猛和战功。 时间长了,这些人于是便对他不满。 那么接下来,他要是继续待在王帐里坐镇指挥,他们是不是还敢对自己不臣了? 阿那哥齐生生咽下了喉间的这口气,暂且没去发落他们,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