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个管平波,让他们长长脑也是好的。 五月间提出的摊丁入亩,至今日才在朝堂上吵出结果,先从浔阳开始试行,继而江淮,再吴郡,最后才到江南,勉强算是江南党的胜利了。林望舒从沉重的政务中脱身出来,坐在回家的马车中假寐。就在差点睡过去的当口,感觉马车忽然急停,登时把他从梦中惊醒。紧接着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个精致的面容来。 林望舒一个激灵,睡意全消。但凡官员,皆有仪仗。便是在京城多有收敛,以首辅之尊,前呼后拥少不了。竟有人悄没声息的靠近了他的车厢,到底是何来历? 窗帘落下,随即门帘轻动,方才在马车窗外的人闪身进来,俏皮的眨眨眼:“林首辅好呀。” 林望舒瞪着眼前身形灵巧的美人,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姑娘莫不是要拦轿喊冤?” 美人一双媚眼,犹如秋水,娇嗔道:“奴家数次投贴,皆无回应,才出此下策。首辅大人万别恼了奴家才是。” 林望舒淡淡的道:“姑娘寻老朽有甚指教?” 美人笑道:“想请首辅大人吃个茶,不知大人肯不肯赏脸?” 林望舒道:“何时何地?” 美人道:“凭大人做主。” 林望舒便随手指了指外头:“当街寻个茶馆,怎样?” 美人点头:“好。” 林望舒便喊外头那几个险些被惊呆的小厮,叫他们就近停找看着干净的茶楼停车。应天城内尚算繁华,茶馆不少。林家仆人找的自然不是那等三教九流进进出出之所,而是停在了个十分雅致的茶坊前,请林望舒与美人下车。 走进茶坊,要了个包间。林望舒熟络的吩咐伙计要了壶上品龙井,又点了七八碟细点。待到茶点上齐,伙计退出屋内,林望舒才四平八稳的开口:“这家茶坊的点心在应天数一数二,姑娘可尝尝。” 美人毫不客气的捏起块点心送进嘴里,赞了句:“好吃!” 林望舒笑道:“还不曾请教姑娘贵姓,不知姑娘方便不方便?” 美人扬起个笑脸:“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是虎贲军中军后勤司司长白莲。” 林望舒:“……” 又捏了块糕吃了,美人白莲才道:“早听闻江南处处透着巧,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便是个点心,亦是尽显秀丽,我们苍梧再不能比。” 林望舒糟心的看着白莲,不知自己怎么就被母老虎的人盯上了。 白莲算是小地主出身,但依然划在土包子行列,真没见过如此精巧的点心,好奇的把桌上的点心尝了个遍,又试了试传说中的西湖龙井,居然真的唇齿留香,把她往日胡乱泡的茶水衬成了潲水。心下感叹,有钱真好! 林望舒为官多年,极沉得住气。见白莲埋头吃点心,也不催促,只靠着壁板悠然饮茶。一碟点心不过两三块,以白莲吃东西的速度,三两下便扫了个干净。 林望舒笑问白莲:“还有些旁的,要尝尝么?” 白莲笑着摇头:“有正事要谈,若叫贪吃耽误了,回去将军非打死我不可。” 林望舒微笑:“娘娘治军之严谨 ,吾辈深感佩服。” 白莲笑道:“林大人从北到南历经两朝,乃人中龙凤。小辈不敢在大人面前弄鬼,便直说了吧。” 林望舒点点头:“白姑娘请讲。” 白莲立刻丢了个炸雷:“楚朝未老先衰,大人就不曾考虑过改换门庭么?” 这句话信息量着实太大,林望舒端着茶杯的手都抖了抖,溅出了几滴茶水,落在了苍老的手背上。管平波想拉拢他不足为奇,宁王想当太子,绕不过江南党。然而白莲方才说的话是几个意思?什么叫楚朝未老先衰?难不成管平波竟是想直接改朝换代不成!? 在白莲的提示下,林望舒眼前的迷雾霎时散的干干净净。怪不得,管平波完全不把窦宏朗放在眼里;怪不得从来不在夺储上有任何动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白莲饶有兴致的看着林望舒神色变幻,她猛的抖落管平波的真实目的,包含了相当大的恐吓成分。如若林望舒拒绝,他就要面临被“杀人灭口”的危险。林望舒会如何选? 林望舒强行镇定着情绪,故作糊涂的道:“娘娘能想出摊丁入亩的万全之策,姑娘不必忧心将来。” 白莲暗赞了句老狐狸,当真滑不溜秋。却是悠悠的道:“林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望舒咬死不松口,搪塞道:“老朽听不懂姑娘说什么。” 白莲摇了摇头,轻笑道:“你这话能糊弄我,糊弄的过我们将军么?” 林望舒的后背僵了僵。 白莲叹道:“经了册立太子的闹剧,大人竟是还未醒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