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背上的身影不断远去,就如无数次他站在甲板上一样,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谭元洲闭上眼,平波,望我还能再见你一面,让你听一听我积攒十年的满腹深情。 城门近在眼前,李修杰等人跟上,管平波凝神控马。前方无数人头推着战车,往西门挺近。管平波压低身体,手握在刀柄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观察着何处是生路。佛郎机在头顶炸响,前方的战车被炸的七倒八歪。管平波知道,那是谭元洲在给她开路。打起手势,带着人寻着空挡,直接突出了还未形成的包围圈。 身后是无数来不及收拾细软疯狂逃命的百姓,可百姓不会有战马,绍布站在甲板上,拿起千里眼扫过,立刻下令:“那是管平波,追!” 昨日还安逸祥和的潭州城骤然混乱,一支弓箭带着布条射入鸿雁军阵中。有人捡起来送到绍布跟前,他打开一看,上头只有一句话:“百姓无辜,将军可否放其生路?”落款是虎贲军副将谭元洲。 绍布勾起一抹冷笑,打了个手势,无数箭羽朝着西门飞去,奔逃的百姓霎时被射的人仰马翻,惊惶的往城内缩。进出两边相撞,顷刻间在城门处引发了巨大的踩踏。谭元洲站在城墙上,气的血气上涌。绍布的轻骑黑压压的朝西门奔来,谭元洲咬牙切齿的道:“关城门!” 巨大的吊桥由绞盘吊起,上面的百姓纷纷落入护城河中。战兵驱赶着恐惧的百姓,强行关上了西门,把绍布的骑兵阻隔在外。城墙内外皆是嚎啕大哭之声,谭元洲方才看清,给绍布推战车的,根本就是中原人! 大雨没有半分停歇的意思,火器营中人心惶惶,绍布亦知天气是火器的死敌,连砍十数中原俘虏,迫使他们推着战车前行。湿度过大,纵然是在屋子里的佛郎机,也是时好时不好。虎贲军优良的装备一夜回到了解放前,仅靠着弓弩队尽忠职守。 俘虏的尸骸,硬生生的在护城河上填出了桥梁。绍布看着狼狈应对的虎贲军,嗤笑道:“虎贲军第一大将,不过如此!”而后眸光一闪,对左右道,“那女人追到了么?她跟孔彰有几分香火情,尽量抓活口!实在难缠,杀了也无妨。” 随从笑道:“放心,他们的马很是寻常,跑不了!” 第213章 逃命 第10章 逃命 湘水上船只密布,不知哪处有埋伏, 故谭元洲当机立断的让管平波上马跑路。虎贲军的马匹有三种, 头等的乃当年孔彰投降时带来的, 不独是好马, 还没给骟过, 繁育出了不少小马;第二等的便是李恩会从伊德尔手中买的,以及战马与之杂交的;第三等则是寻常的驮马。 虎贲军战马奇缺,两个骑兵营配给都磕磕碰碰, 谭元洲再是副将,也只打着日常传信的旗号, 养了十几匹二等马做耍。谭元洲在虎贲军内任劳任怨, 难得有个喜好,管平波自是不小气。不曾想这十几匹马, 成了管平波的保命符。 马匹在官道上疾驰, 冲出包围圈后,管平波才反应过来谭元洲那轻轻一吻的含义,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然而只有一瞬, 她又恢复了清明。逃亡途中,实在无力想太多的儿女情长。 马蹄踏在泥泞的土地上, 溅起无数泥点, 把管平波的裤腿打的湿漉漉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冻的她险些麻木。马的脚程约时速三十公里, 然极端天气下,跑不出这般速度, 何况三十公里是冲锋,她若胆敢如此作死,不到半途,马便废了。 心中默默计算着到湘州的距离,只要抵达湘州,便可一面调兵驰援,一面传信回飞水令孔彰顺江而下。管平波竭力安定着心神,迫使自己冷静。苍梧是她的地盘,不会让谭元洲轻易赴死。 雨幕中,张金培的耳朵动了动,回头一看,赫然发现远处有马匹飞驰,仔细看去,那速度绝无可能是他们的马,忙大喊道:“有追兵!” 李修杰一个激灵,不由问道:“离湘州还有多远!?” 石建平道:“六十里!” 张金培咬牙道:“他们离我们只怕没有五里了!” 管平波道:“上小路,甩掉他们!” 李修杰道:“会绕路!” 张金培再次惊呼:“河里有船!” 管平波果断道:“拐去梅州!”如果窦向东是同谋,必然能猜到她逃跑的方向。趁雨天助绍布奇袭,对她必定是满怀杀心。到了这一步,如果她逃出生天,将会是窦家的灭顶之灾!以窦向东的老谋深算,没准已在湘州设好埋伏。潭州距离梅州三百里,按一个时辰六十里计算,他们得跑五个时辰。加上绕路,不知跑到猴年马月去。管平波眼中闪过寒光,窦向东,你若让我痛失臂膀,我定让你后悔投胎做人! 作为地头蛇,管平波精熟路况,冲入小道后,很快就甩掉了追兵。忙停在路边,给马喂豆料。每匹马都携带了少量黑豆,管平波看马大口的吃着,眼睛有些发酸。喉咙动了动,她开口道:“石建平,等下你带一半的人,绕去湘州。”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