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文质彬彬的脸上蓄两道长须,平添三分官派。 参见完朱南羡,免了一套虚礼, 径自说道:“禀陛下,京师的状况已十分不好了,苏大人失踪前,曾命兵部何侍郎, 刑部吴郎中一起查安南的行商案, 至十月, 何侍郎反因行商案的罪名被处斩后,下官这里截获一封来自邛州的密函。 “安南的行商案其实是十殿下所犯,他这些年一直为四殿下效力,贩货得来的万万两白银,也由南至北,转给了四殿下。四殿下拿着这笔银子——”他微微一顿,咽了口唾沫,“拿着这笔银子买下了达丹境内的木彦三卫。” “你说什么?”茅作峰大怔,“木彦三卫如今是四殿下的?” “是。”周萍道,“且因三卫里,哈赤卫与木彦卫的首领夺权,四殿下三年前便派人联合忽拔卫的首领,予以镇压,如今几名首领的大权通通被卸去,这支十五万人的佣军,已完全属于四殿下。” 难怪阿雨来信说,安南贩货的行径在景元二十五年就停了,原来是军权到手,不用花银子了。 茅作峰听到这里,仍是一头雾水:“这十五万人既是四殿下的,怎么不招回北平?还派到邛州边境,差点分散了陛下的兵力——” 可此言出,左谦忽然一把握住他的胳膊,皱眉摇了摇头。 茅作峰愣了一下,顷刻回过味来:“他娘的,朱昱深要造反?!” 两步来到帐中,单膝跪下,请命道:“陛下,末将愿亲自带兵,杀入京师,缉讨反贼!” 朱南羡却没理他,看着周萍:“还有呢?” 周萍愣道:“还有什么?” 朱南羡的目光十分平静:“苏时雨在哪里?朱昱深与柳昀,要朕怎么做?” 左谦三人都愣了,覃照林忍不住解释:“陛下,周大人是与俺一起逃出来的,他也不知道俺家大人的下落。” 周萍连忙道:“是,陛下,臣知道的只有这些了。”他顿了一下,“哦,对了,臣将截获的密函也带来了。”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呈上,“请陛下过目。” 朱南羡站起身,来到他面前,看着他手里的信,并不接,只问了句:“不说实话是吗?” 他伸出手:“刀。” 茅作峰愣怔地将自己的佩刀递到了朱南羡手上。 朱南羡出手极快,握住刀柄的瞬间,已将刀刃架在了周萍脖子上。 “要封禁整个京师的消息,必要通过两个衙门,通政司与兵部,你身为左通政,在这样的关头,既然连如此机要的密函都有办法截获,为何无法在苏时雨出事当日,就传信知会沈青樾?只有一个解释,你不愿。” “苏时雨为人谨慎,唯独对她信任之人不设防,若无你将她的行事计划,往来书信的大致内容,查案的进程告知朱昱深与柳昀,令她防不胜防,想必她早就觉察出不对劲。” “你不是跟覃照林一起逃出来的,你是被朱昱深与柳昀遣来见朕,给朕带话的。” “但他们要你给朕带的话,一定会触怒朕,所以你不敢,编了个幌子来诓朕,是不是?!” 冰凉的刀锋抵着后颈,周萍骇得俯下身去:“陛下,臣当真冤枉,臣与时雨十年交情,怎么会拿她的安危来欺瞒陛下?” “你还知道你与她有十年交情!”朱南羡怒喝道。 随即声线一冷:“还不说吗?既不说,你这条命留着也无用了,朕亲手为你了结了吧?” 冰凉的刀锋偏离脖颈,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来。 “说、臣说。”周萍的额头磕在地上,“苏大人被幽禁在柳府。” “啥意思?”覃照林道,“你一直知道俺家大人在哪儿?” 他有些发懵:“你知道咋不去救她?” 又甩了甩头:“不是,她出事前你就知道四王爷跟姓柳的要对付她?你不帮她还伙同那群王八羔子一起害她?!你为啥——俺他娘的——” 覃照林说不下去,一把揪住周萍的襟领,握起拳头便揍了下去。 周萍一名书生,哪扛得住一身蛮力的武夫,两拳头便被揍倒在地,脸颊青紫肿了一大块,嘴角也渗出血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