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中留心,想着,如果能把那个双胞姐妹找回,跟父母的关系多少会修复些吧? 日子平淡的一天天过去,但也夹杂了一些微妙的不平淡。 一是,张光华当年非但没能提干,还被调到河南灵宝市“交流学习”半年。 二是,母亲托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大几岁的男朋友,在派出所做文档管理工作,叫李坦。 李坦对她一见钟情,和一切刚坠入爱河但初次恋爱的男青年一样,借给她书看,约着她逛公园,有时会画一两幅钢笔的风景画,吞吞吐吐地请她点评。 她不喜欢李坦,有张光华在前,愈发衬得李坦一无是处,但是为了让父母满意,她礼貌的应承,李坦也就自然而然的对她好,出差去外地一定帮她带礼物,丝绸的围巾、中跟的皮鞋、机打的毛衣,也帮父母带礼物,水产、腊肉、无根厚肉大木耳。 那时候她不觉得这是心意,只觉得他整个人庸俗的都是烟火气。 或许还因为,那时候,她还暗中跟张光华有书信往来。 张光华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洋洋洒洒,给她讲函谷关的来历,“关在谷中,深险如函”,他经常携友小游,追忆那战马嘶鸣的古战场,信里封一颗红豆,搅得她心慌意乱。 此物最相思。 她翻着日历数日子,盼着张光华回来,眼看着到了日子,母亲发话说:“看你跟李坦处的也挺稳定的,哪天吃个饭,定一下日子吧,至少,把婚先订了。” 母亲也知道张光华回来了,防她贼心不死,先切她后路。 吃饭那天,李坦穿擦的锃亮的皮鞋,头发抹定型发胶,一根根服帖地往一边倒,吃饭时一叠声的“是的是的好的好的”,笑的脸上都出了褶子。 真的要嫁给这样的人? 饭后,她借口头疼,请了半天假,坐在沙发上,指甲泄愤似的抠着李坦画的风景画,一下,又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满肚子气,凶巴巴接起来:“喂?!” 对方像是被吓到,怯生生问:“请问,是李教授家吗?” 这个电话,真是她一生的转折点。 打电话来的,是霍子红。 情节像老套的电视剧,霍子红的父母带着她搬离乡下之后,其实辗转得知过李教授那边寻找女儿的消息,但是小人心理作祟,觉得养了这么多年,白白送回去心有不甘,而且霍子红是家里的重劳力呢,洗衣做饭,出摊卖菜,别提有多利落,所以刻意回避,从不回应。 直到那一天飞来横祸,夫妻俩遭了车祸,霍子红在手术室外哭的肝肠寸断的,做爹的忽然幡然悔悟,奄奄一息之际,拼了最后一口气,跟霍子红讲了她生身父亲的籍贯和姓甚名谁。 但到底事起仓促,没什么过硬的证明,丧事过后,霍子红犹豫再三,还是辗转打听到了李家的电话,怯怯地打过来问问。 真是天大的好事,李亚青喜的都忘记了自己的苦恼,她吩咐霍子红先别声张,自己第二天就告了假,坐上下乡的汽车。 霍子红来车站接的她,一照面,两人都愣了,不需要什么过硬的证明,脸足以说明一切了。 李亚青高兴地牵着霍子红的手晃了又晃:“咱俩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呢。” 霍子红有点自卑,一个模样吗,她可不这么想,李亚青城里人的装扮,穿皮鞋,呢大衣,提的包都是皮的,哪像她,头上还包着围巾,裤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的菜皮,活脱脱土里刨食的模样。 她吞吞吐吐地问李亚青:“咱……家里,是不是条件很好啊?” 向往财富,人之常情,霍子红也想过好日子,有能当大树依靠的父母。 李亚青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要能代替自己嫁给李坦就好了。 她拼命摇了摇脑袋,笑自己的念头荒诞。 李亚青在霍子红家里待了一下午,到底是姐妹,有天生的熟络,两个人叽叽咕咕,几次笑的前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