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在医院等待的日子每一天都漫长得近乎末日,换药、麻醉、植皮、缝合、拆线,每响起一个脚步声,他都会仔细倾听是否是谢拾,然后在心中百般思量见了他要以怎样的态度,是冷漠地让人将他赶出去,还是狠狠揍他一顿。 在心里想了太多这样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却万万没想到传来的是他人去楼空,匆匆转学的消息。 就像演一出戏,脸都已经勾好了,却没有观众,最在乎最不可能走的观众也走了。 这种心情,谢拾又怎么会知道。 谢拾轻轻道:“谢谢你啊。” 沈旬脚步一顿,心里的慌乱感更甚,又不敢对谢拾多说什么,心中如遭蚁虫啃噬,进退维谷。 “沈家失去了我爸,不肯善罢甘休,使手腕让你父亲无期徒刑,这件事,我在中间的确是一力促成的。”沈旬顿了顿,明明自认没有错的事情,此时说出来却艰涩无比。 “我知道,你已经让我故意听过一次了。”谢拾惨笑了一下,“但再次相遇时,你却装作这件事没发生,逼我因为负罪感对你百般讨好。” 捧着一颗真心凑上去,却成了一个笑话,沈旬冷脸以对,自己不知疲惫地死缠烂打,原本以为这叫勇气,现在看来却是愚蠢。谢拾不知道是该笑的好还是该哭的好。 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沈旬停住脚步。 门没关,谢拾蹲下身换鞋,往里面走了几步,转过身来,隔着黑漆漆的玄关通道,低声道:“我们是时候来算算这笔账了。” ☆、79|78.78.6.28 两个人在餐桌两端坐下,中间黄色的吊灯在头顶洒下一小片光,温馨又窒息。 谢拾双手抱着头,努力斟酌措辞。 沈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厨房。 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轻轻的响声,谢拾觉得有些刺耳,抬起了头,见到沈旬转身离开的背影,心脏又酸又疼。 谢拾听见冰箱被打开,又关上“砰”地一声轻响,几分钟后,沈旬拿出来一盘速冻饺子,还冒着热气,放在他面前。 “今天被记者围了一天,你一定没有吃饭,饿不饿?”沈旬将筷子放在他面前,柔声道。 谢拾心情实在复杂,眼前此景,让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和沈旬刚和好,他也是在冬夜里和沈旬面对面地点蜡烛,吃饭。 两个人的角色仿佛掉了个个儿。 那时候还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 公寓……谢拾低着头看着桌面,却能想象出自己脚下的地板的纹路,浴室里的的暖灯,窗帘和地灯,其实沈旬做了很多,从前他只沉浸在自己对沈旬的愧疚感里,所以忽略了这些。 以及眼前的这盘饺子,沈旬从小就十分讨厌进厨房,但是现在居然也可以做些简单的食物了。 谢拾夹起一只饺子,但是他在寒风中呆久了,手指有点不受控制,夹半天没夹起来。 沈旬忍不住抓起他的手,用力搓了搓。 谢拾缩回手。 沈旬看了他一眼,慢慢将手收回来,起身将温度升高。 谢拾放下筷子,盯着盘子道:“不吃了。” 沈旬给他倒了杯水,坐下来抬眸看他,平静地道:“吃完再说。” 谢拾将面前的一杯温水一饮而尽,沈旬盯着他,简直要将他头顶烧出个洞来。 “吃完再说。”沈旬又一字一顿说了一遍,声音轻柔,却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谢拾双手在杯子上磨蹭,沈旬瞪了杯子一眼,简直要开始吃醋了,谢拾才放下杯子,提起筷子,麻木而机械地将饺子吃完,他知道否则沈旬不会善罢甘休。 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直到正式摊牌,谢拾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哪里开始。原本他们之间就是建立在无数的挣扎与原谅之上的,中间短暂几个月的宁静,无非是两个人小心翼翼维持的假象,谢拾一直提心吊胆地担心两个人的关系会有僵化的一天,毕竟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无论是过去的事情,还是未来的关系的曝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