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动也不动。 片刻后,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旬远远看见了花坛旁边的人影,一颗狂跳的心脏才终于缓缓安分几许。 他犹豫了下,慢慢走到谢拾面前。 谢拾怔怔地盯着地面,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鞋子。 沈旬将手中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手中还拎着一双鞋,静静地低头看他。 谢拾没有抬起头,他莫名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父母吵架,自己会到沈旬家睡觉,他们盖一张被子,往往会进行一场被子争夺战,沈旬侵略性十足,每每总是将被子全部卷到自己身上,谢拾第二天起来往往会冻得感冒,鼻子上挂鼻涕。 还有打篮球,有一次,谢拾是外线投手,被对方队伍联防的几个人夹击,口哨声起,谢拾不过膝盖蹭破了点皮,沈旬却和对方几个人打得鼻青脸肿。 谢拾感冒后,沈阿姨教训了沈旬一顿,校队比赛完后,教练处罚沈旬将篮球馆打扫十遍。 不过沈阿姨不知道的是,后来沈旬晚上睡觉努力控制手脚,十分老实,教练也不知道,对方队伍最先挑衅的对象,是谢拾。 想到这里,谢拾更加迷茫了,他和沈旬这一路,仿佛是互相捏造的橡皮泥,互相在对方身上按满了自己的指纹。 谢拾从那个怯懦温吞的小孩,一点点变得勇敢坚定起来,而沈旬的尖锐与戾气,也一点一点收敛起来,变成了今天的他。 但是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他骨子里,从来都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他和谢拾不一样,有强大冷硬的心,坚定的目标,以及一击即中的手段。 沈旬想伸手摸摸他脑袋,手停在半空中又缩了回来,叹了口气,蹲下来,抬起谢拾的脚,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连声音里的叹息也清晰可闻,谢拾脖颈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炸起。 他忍不住缩回脚。 沈旬的手顿了顿,夜色中没什么表情,又将他脚腕大力钳制,拉了回来,继续给他套上鞋子。 谢拾从头到脚,没有一个细胞不是僵硬的。 他在想,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勇敢过,将所有的情感一点一点抽离出去,冷静地分析。既然感情无法替他做出决断,那么便让理智替他看看,现在到底是谁欠谁更多。 “你在想什么?”沈旬蹲在他面前,捧住他的脸,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心里有些慌,他从来没见过谢拾这样,但是无论谢拾要干什么,接下来会怎么做,他都不可能放他走,他早有决心,织了一张网将谢拾套住,谢拾早就不可能脱身。 “你先别碰我。”谢拾红着眼睛说。 沈旬的手僵了僵。 冷风吹得人全身发冷,树叶哗啦啦响似在低嚎。 半晌后,沈旬将谢拾身上的衣服拢了拢,拉他站起来,低声道:“先回家,回家再说。” 谢拾站起来,外套掉在地上。 沈旬沉默地捡起外套,抖了抖,重新披在他身上,拎着谢拾换下来的拖鞋,跟在他身后。 “沈伯父和沈阿姨都不在了,都是因为……”谢拾突然道。 沈旬盯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突刺痛两下,强忍着心头泛起的汹涌情绪,低声道:“但是,是我爸先害谢长华公司破产在先。” “然后你就住院了,背上的伤我也不敢问一句,疼吗?” 谢拾垂着头在前面走,在路灯下投下长长的影子,跟着他一同沉重地走。 沈旬隔了一步跟着,也不敢太过靠近,听他这样问,怔了怔,才道:“你转学搬家的时候,一定受了很多谩骂非议,很难熬吧?” 谢拾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道:“如果不是你求你叔父把消息压下,只怕我转学也没什么用,到了哪里,都会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 沈旬沉默。 那时候他的确恨透了谢拾一家人,恨已经进了监狱自作孽不可活的谢长华,恨轻易将谢拾抛下的赵碧华,更恨轻易抛下自己的谢拾。 这种恨意之后,是无穷无尽的空虚与孤独。 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