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是最后一个掷的签,签文上写:“松间仙鹤本来孤,月里嫦娥岂有夫。夫子欲求鸳偶事,待看□□满皇都。” 大妹拿了签文,但并不给解签先生,而是对折之后塞进衣袖里。 挑衅 有位二十五六岁的秀才来给绣娘们上诗词课,在座众绣娘最多只读完过《三字经》和《千字文》这类启蒙读物,那些真正饱读诗书的,要不就是千金小姐,拿刺绣当打发时间的玩意,要不就如老绣娘吹嘘的,是京城绣庄里的顶级绣娘。因此,没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堂上便趴下去一大片。大妹是少数几个认真听讲的,还准备了纸片记录下秀才的原话。 犹如觅到知音一般,尤其还是个女知音,秀才更加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要不是外头一行人走进来打断他,只怕讲一上午都不带歇息的。 秀才让绣娘们思考思考他讲的内容,自己出去会朋友了。 临近的绣娘问大妹:“你的绣样画好了没有?” “画好了,但是还缺些东西。”大妹答道。 绣娘央求大妹拿出看看。大妹只好从绣包里取出来,摊开在桌子上,引得几位绣娘走过来围观。 屋内都是绣娘,年纪芳龄,外头的访客从窗口探进头,发现有几个长得标致的,于是怂恿其他人一起进去。 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周身富气是不消说的,兼具长得周正,又极会哄女人,最知道女孩子的心思,没一会儿,其中几个便在一群绣娘中混得游刃有余。 苏大哥看见大妹也在,于是带着郑表哥走过来。 “在看什么?”苏大哥感兴趣地问。 挡在大妹前面的几位绣娘主动让出一条道。 大妹向二人行了礼,苏大哥细看大妹面前的图样,笑问道:“是上巳节的‘曲水流觞’图。” 大妹点头说是。 “温姑娘手巧,不但绣品漂亮,连画也画得极好。”苏大哥笑赞道,眼睛上下打量她几次,看得大妹有些不舒服,但又得笑着说“谢谢”。 秀才看见苏大哥站在大妹这里,于是也跟着挤过来,看看大妹的东西,接过苏大哥的话茬,“只注重于形,没有神,像是木头人一般,而且花草树木、群山溪水,一板一眼,全无变化,哪是画画,分明是鞋垫的图样。” 苏大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发怒,又考虑到场合,手握拳抵住嘴唇,咳嗽了几声。 郑表哥笑着打圆场:“本来就是绣花的图样。”他抬起手,折扇顶端放在留白的地方轻点,建议到:“要是再有首诗点缀就好了。” 秀才有意卖弄,当即应道:“我来!”说着把砚台和笔架搬过来,用镇纸压住图画,狼毫饱蘸墨水,在纸上挥挥洒洒、一蹴而就。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取自宋人送祁的一首小令——《玉楼春》。 字是好字,诗也切景,只是碍于苏大哥并不友善的表情,众人尴尬地看看两人,并不叫好。 秀才却浑然不觉,反而有些兴奋,看着大妹,见她笑而不语,更是自得,乜斜苏大哥一眼,有挑衅的意味。 苏大哥更是下不来台,一甩衣袖,走了。他带来的一众富家子弟也紧接着跟出门。 绣品 从苏家绣庄拿的货已经做完,孙大娘带大妹一起去交货。孙家绣坊小,没有太多固定主顾,一般和李家绣庄合作较多,自从刺绣比赛之后,孙大娘嫌弃李娘子的品德,逐渐减少与她们的往来,于此同时,苏家绣庄反而主动与找孙大娘合作了几笔绣活。 苏家绣庄的大少奶奶今日在绣坊验货,稍微看了一下孙大娘带来的绣品,便放心地交给下人拿去库房放好。 公事说完,苏家大少奶奶携起大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几遍,笑问道:“你就是温思姑娘吧?” 大妹点头,福下身请安。 苏家大少奶奶忙扶她起来,笑说道:“真是长了一副好模样,也有福相,迟早会嫁进好人家里享清福的。” 孙大娘脸上堆笑,正想请求苏家大少奶奶作个冰斧,替大妹说合一门好亲事。 外头的丫头走到苏家大少奶奶的跟前,俯身轻声和她说了几句。大少奶奶与孙大娘客气道:“请稍坐,我去去就来。”说着起身跟着丫头走出绣坊,孙大娘只好把话咽回肚子。 大少奶奶没一会儿便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