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临!你丫……我真欠掰开你那脑子看看怎么想的。成家成家,生儿育女、取长补短,一个家要他妈俩男的干嘛使?功能不重复吗?地方都显得挤得慌!” 宋连元的愤怒声嘶力竭,然而徐西临可能是大喜大悲过了,这会感情有点麻木,愣是从里面听出点搞笑来,自己往沙发上一蜷,笑了。 宋连元抄起旁边的纸文件在他脑袋上抽了一下:“笑个屁!” 宋黑脸愁肠百结地往旁边一坐,生了一会闷气:“你们这都是什么毛病?能不能治?” 徐西临听了这句就明白了,宋连元脑子里还有旧式的供桌,想来是装不下“同性恋”三个字的。 他茫然地发了一会呆,忽然转头对宋连元说:“绝症,治不好……你还拿我当兄弟吗?” 多年前,宋连元一句“你还拿我当哥吗”,抽了他一巴掌,抽得他跟窦寻一拍两散,多年后,他把这个问题抛回去,从他画地为牢的规则中探出一个试探的头。 宋连元噎了一下。 徐西临移开目光,低声说:“接受不了也没事,你要是接受不了,我以后就不再你面前碍眼了。” “滚!”宋连元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片刻,宋连元深吸一口气,准备长篇大论,徐西临却先一步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就算我可以不在你面前碍眼,总会碍着别人的眼,觉得我变态乱搞四处睡——说真的一直有人这么想,我也挺纳闷的,白担了这么长时间的冤枉,坐实了也没什么。还有……没证,没孩子,两个人的感情一出问题,就很容易一拍两散,将来没人给养老送终,万一住院连个有资格给我签字的人都没有,没有共同财产,想在房产证上添个名都一大堆麻烦。” 宋连元想说的话都被他抢走了,郁闷地闭了嘴。 “这些事我十年前就想过。”徐西临说,“没想明白,所以跟他断了……不是被你打的。” 宋连元没好气地问:“现在你就想明白了?” 徐西临苦笑了一下:“现在我没办法。你可以不让我抽烟,不让我喝酒,但是你不能不让我喜欢一个人,除非打死我。” 宋连元目露凶光。 徐西临诚恳地说:“打死我,时态就变了,那只能算是生前喜欢过他了。” 他这辈子最不应该的,就是当年脆弱之下一时冲动,轻易答应了窦寻,像个没长成的小马,鲁莽地想趟水过河,趟了一半,发现前方举步维艰,恶水没过了头顶,被风浪吓破了胆子,只好仓皇逃走。 而时过境迁,他发现河流彼岸始终是自己魂牵梦萦之处,有生之年,如果终于不能抵达,那这一边的草木繁芜、人事音书,全是寂寥如许,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他无论如何想再走一次。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哪怕淹死在水中央。 宋连元认为他是鬼迷心窍,说不通,气得拂袖而去了。 新年假期短得仿佛只有一个鼻息,转眼就过去了。 过了年,窦寻那边的“事情多”自然不是托词,徐西临这边也手忙脚乱了起来。 大老板宋连元那日与他不欢而散之后,打定了主意要把他们徐总的“毛病”纠正过来。 宋黑脸不知怎么说服了高岚,两口子一时留下没走,整天在这边子公司里巡视,宋连元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徐西临,恨不能一天给他找一火车事,省得他闲了就出去泡男人。 新年工作目标汇报材料被宋连元连标点符号都找了一次茬,生怕他节假日没事干,宋老板托人把徐西临塞进了当年窦俊梁他们那伙人流行的emba班……当然不是窦寻他们学校的——活像个防止学生早恋的家长。 徐西临足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机会见窦寻,每天跟中学生异地恋似的给窦寻发微信。 窦寻发现他从来不在朋友圈里发自己的事,基本是个自动点赞机。 今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这种别人秀在朋友圈里的内容,徐西临都发给了窦寻,晨昏定省似的,风雨无阻,哪天窦寻要是说声“不错”,下午就能收到同款——有时候是没拆塑料封的书,有时候是保温盒包好的饭,现代物流解救了被“家长”控制得分身乏术的“早恋少年”。 窦寻的工作重心在项目上,但也不能白在学校里待着,正好有个老教授过年把腿摔了,窦寻就接了他的大纲和教学任务从选修课教起,负担不重,每周两课时——他负责大教室的公开课,主要针对非本专业学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