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砸了一次。 我眼前突然间一片漆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旁边垂吊着一个点滴瓶。整个身体沉重无比,肌肉比青铜还僵硬,往头上一摸,脑袋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 在一旁忙碌的护士见我醒了,赶紧跑了出去。过不多时,匆匆赶来一位医生,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 “许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医生和蔼地问道,带着轻微的江西口音。我吃力地说可以。医生掏出手电,略微检查了一下,然后对公安点了点头。公安走到床边,这是个年轻人,文质彬彬,手里还夹着个黑色的公文包。 “我现在是在哪里?”我问。 “您放心,我们是在景德镇第一人民医院。您很安全。”小公安劝慰道,还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许先生,你还记得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大概回忆了一下,好像是龙王在古瓷窑里逮到了我,然后我把窑给踢塌了,再往后就完全不记得了。我急忙挺立身子,催问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公安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一板一眼地对我讲起来。 我们所在的山区,叫作大游山,行政归属上饶,但距离景德镇不到40公里。欧阳穆穆那个司机,带着尹鸿逃到附近的镇子上。尹鸿的情绪一直未能恢复,压根没想起来发射信号。结果柳成绦的人尾随而来,双方发生激烈枪战,随即被闻讯赶来的当地公安干警一举擒获。 清点犯罪分子随身物品时,一位老警司看到尹鸿身上那个信号机,大吃一惊,他认出这东西非同小可,这案子一定另有隐情。警方立刻紧张起来,用得着这个信号机的,无不是大案要案。他们一边向北京确认,一边提审犯人,很快摸清楚其中原委。警方立刻调集警力,沿来路进山,直接摸进了细柳营。 细柳营里正闹得鸡飞狗跳,连个放哨的都没有。被警方这么奇袭,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北京方面的指示说,细柳营里有一名警方的重要线人,务必找到。于是警方把周围梳了好几遍,最后在坍塌的古窑砖堆下扒出龙王和我。 “许先生你运气好,坍塌时你被对方压在身下,对方承受了主要压力。所以你只是受了几处轻微骨折,那个大个儿就惨了……”小公安说。 我对龙王的生死并不关心,急切地追问道:“主犯柳成绦呢?你们抓住他没有?” 小公安扶了扶眼镜:“没有,他和几个手下跑掉了。我们搜查时,发现附近有一条潜逃的通道,是拿从前的防空洞改的,他们应该就是从这离开的。”他见我有些失望,宽慰道,“你也别太失望,这次行动收获还是很大的,一举捣毁了一个制假工厂,抓了四十多人,而且还关联上了全国十几起杀人案。省公安厅直接下了指示,要严办大办。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相信他逃不了多久的。” 柳成绦这家伙,果然狡兔三窟,不是那么容易被抓的。不过经此一役,细柳营几乎全军覆没,等于斩去老朝奉一臂,我也算是没白冒一次险。 我又问道:“尹鸿怎么样了?” 小公安道:“他已经被警方保护起来了,不过精神上似乎受到很大刺激,恢复还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我心中一阵懊悔,归根到底,是我把他给害了。我挣扎着起来,问尹鸿在哪里,我要去探视一下。小公安连忙拦住我,说他不在景德镇,已经被转运到南昌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了。 我只得悻悻躺回床上,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哎,对了,你们发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本通信录?” 小公安道:“那本通信录是重要的证据,原本收缴在警方手里。不过我们可以给你一份复印件,这是北京那边特别交代的。”然后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装订好的复印本,递给我。 我这时才有机会翻开这本通信录。里面内容其实很枯燥,就是一排排人名、地址、电话和无线电呼号。但这里面有柳成绦的上游供应商、下游分销商、合作伙伴、其他分厂以及上级管理者等联系方式,警方以此为据,可以拎出一整条盗卖文物制假贩假的产业链条。 到时候老朝奉可就不是断一臂的事了,是整个产业都要覆没。若真是如此,我就算真死在瓷窑里,也瞑目了。 我收好通信录,然后要求给方震通个电话。方震说这起案子已经在公安部挂了号,肯定要搞出一场大地震来。他让我安心养伤,同时提醒我要注意安全,因为柳成绦和几个手下在逃,这些亡命之徒不知会干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我问:“药不然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