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笑道:“你们父亲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缩手缩脚地没的叫人笑话,好在二郎是个聪明的,有他在,我也放心了。” 冯氏心上当时就是一沉,自她嫁到谢家,早看明白,谢显荣虽是长子,在马氏心上却是远远比不过谢怀德的,虽如今谢显荣做得了世子,可谢怀德娶的却是兵部尚书之女,又与宗室联络有亲,再有父母偏心,日后如何,谁又能料得到呢。 因此谢显荣回来,冯氏便含蓄地提了一笔,不想叫谢显荣点破了心思,脸上顿时红透了,十分尴尬。 谢显荣倒也不恼,只淡淡与她道:“便是父母们糊涂了,二弟可不糊涂。咱们家这个爵位本就是幸进,若是殿下日后还能再进一步,少不了二弟的好处,二弟何用争?若是殿下不能成事,这个爵位也不牢靠,争来作甚?咱们家如今看着烈火烹油一般,可根基不牢,正是要自家兄弟同心协力的时候,你那些话,日后休得再说。” 冯氏与谢显荣成婚以来,也算得上举案齐眉,几时叫他这样不留情面地教训过,且听着谢显荣的话,也知自己是多心了,又羞又愧,禁不住掉下泪来:“妾糊涂了,亏得世子教训。妾日后定与弟妹好生相处。” 谢显荣脸上这才显出笑容来,将冯氏的手拍了拍,“你明儿递帖子求见殿下,将吴王来造反的事与殿下提一笔。”又将景和与谢怀德的话说了与冯氏知道。 冯氏细细听了,又与谢显荣复述了回,看着谢显荣点了头,思忖了回又问:“弟妹那里要不要说一声呢?”谢显荣道:“你明儿晨省时问一问。”冯氏点头答应。 次日早晨,冯氏送得谢显荣上朝,再转到马氏房前,彼时梁氏也已到了,看着冯氏过来,先笑道:“嫂子。”冯氏到底不惯背后说人闲话的,且还没说成,猛然见着梁氏,就有些尴尬,脸上微微一红:“你来的早,我倒是迟了。” 梁氏为人细心,察觉冯氏容色与往常有异。梁氏曾听谢怀德言说过,谢显荣与冯氏两个举案齐眉,且谢显荣身边一无小妾,二不蓄婢,是以看着冯氏脸带羞色,正在疑惑,里头马氏已起身,丫鬟们出来请她们,这才丢开手去。 马氏做得了几年贵妇,也晓得了些贵妇的做派。京中的贵妇人们自然不能个个瞧自家儿媳妇顺眼,可再不顺眼也没在琐事上拿捏儿媳妇的。譬如晨昏定省,数日一回也够了,日日来往的,固然孩子们不得闲了,可做婆婆的也不自由,何苦来哉。 再有婆婆梳洗,哪个夫人太太身边不是丫鬟如云,也很用不上儿媳妇。儿媳妇们自家愿意服侍着婆婆梳洗,那是儿媳妇们孝顺,把儿媳妇当丫头使的,那是乡野村妇。 马氏本就自愧出身,听着这样的话,怕叫人说她到底是商户出身,没教养,愈发警惕起来,梁氏她本就不太敢招惹,如今连着冯氏也放了过去。每日只在用膳时,叫冯氏与梁氏两个安箸布个菜,自后便可各自回房了。 今日马氏因知道冯氏要进宫,见着她倒还笑问:“你不是要去见殿下,怎么还在这里呢?”冯氏就笑道:“母亲慈心,已宽纵了我们,我们更该乖觉孝顺些才不辜负母亲。再者,媳妇想着弟妹也好些日子没见过殿下了,可要不要一块儿去呢?” 说来谢怀德也将景和来过的事与梁氏提过。与冯氏不同,梁氏少年时随着舅婆临安候夫人进过几回宫,略知几位殿下性情,听着景和名字,就冷笑了声道:“像他娘哩,瞧着文雅谦和,一肚子心眼儿。也是他时运不济,遇着了咱们殿下,不然倒是真不好说。” 谢怀德听着梁氏这话自然要问详细,不想梁氏脸上似笑非笑地道:“我听着你声口,你颇瞧不上吴王,此大谬。大儒博士们可是赞过他有见地的,难不成大儒博士们还不如你们兄弟有见识吗?他至今尚未领实差,你叫他往哪里去展现长才去?此其一。再有,从前圣上偏爱高氏母子,若是他露出峥嵘来,且不说圣上喜欢不喜欢,高贵妃头一个不能放他过去,为着自保,也只有韬光养晦的。如今高氏母子式微,如今宫中一共三个皇子,若没了咱们殿下挡在面前,自然显出他们母子来。是以他的手段虽不甚光明,却也不好就说错哩。” 谢怀德不意从梁氏口中听到这番说辞,细想竟也成理,不由对梁氏刮目相看:“好娘子,不意你有此见识,为夫佩服,佩服。”梁氏笑笑道:“你与世子所说也是道理,我不过是怕你们看轻了他,着了他的道,才将些许浅见说与老爷知道。难得老爷不嫌弃我见识鄙陋。” 谢怀德便笑道:“我哪里是那样小气的人。明儿大嫂正要进宫,你随着她一块去,大嫂说漏了甚,你也好描补描补。” 梁氏如今也知道了冯氏为人,外头看着宽厚温柔,内里是个有盘算的,自家这样贸贸然上去,只怕就要多想了,便与谢怀德道:“不与大嫂说了一声,怕是不太好。”谢怀德道:“我回头与哥哥说一声就是了,大嫂那里无碍的。”梁氏想了想,这才答应。 到了今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