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的画技,兴许会动心哩,不过我先想想写什么信给他!” 凌三公子已全然晓得管不住自家妹妹了,只轻轻吹起红络青玉笛来,笛声里春风和煦,吹皱江水绿如蓝,堤岸上嫩柳轻黄,落英成阵。 顾为川皱着眉看映雪儿胡闹,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一般,微微笑道: “我们几个在这里各玩各的,岂不无趣,我看这锦鲤堂檐上的汉瓦当,那一块双鹿细纹、‘甲天下’三字极好,还有那一块缪篆书体的‘永受嘉福’、‘维天降灵’,陶质可爱,都是上品,不如我们一块拣些石子来掷,谁掷碎得多,算谁的暗器功夫最好?” 连映雪听了,会意之时,微笑着酡红了脸,心有灵犀,已无须多说,她只轻轻嗔道: “我虽比从前聪明多了,可是你何时蠢笨些?一直都是被你欺负着,现下就不能换我一回?” 顾为川见她嗔怒时亦是可爱神色,不由微微心动,四小姐听不懂他俩暗语,但还晓得情人心意、外人莫识!只兴高采烈地低下头,研了墨,提了笔,蘸饱了墨汁,却对着信笺发起呆来,咬唇思来想去,头一句该怎么称呼白无恤,竟都写不出来。 三公子凌世玉见自家妹妹如此难办,唇边的笛声吹得愈发缠绵悱恻,勾连情丝,高妙极了,顾为川最识音律,亦不由相顾倾听,忽见那锦鲤池中,一只只红鲤鱼溅水而出,翻腾跳跃,薄浪阵阵,仿佛亦被这笛声感染了欢愉兴致。 连映雪看了不由笑道: “从来西子生得好,浣纱时可沉鱼,没想到三公子的笛声高妙时,亦可以御鱼,锦鲤上下,倒算奇景。” 四小姐却苦心憋屈,半天都没有感染,纸上仍未着半字,三公子笛声罢,只取笑道: “凌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截木头!文采匮乏,若给你支玉簪搔头,等你憋出个字来,恐怕簪子都要搔断了!” 四小姐憋红了脸,最后无法,只能拉着连映雪道: “映雪姊,你最晓得无恤哥哥的心意,你来写,我来抄!” “四妹你莫添乱子!”三公子多少通点人情世故,哪有要一个女子在自家丈夫面前给别的男人写情书的道理? 四小姐却歪缠着连映雪摇道: “这有什么,代笔而已,况且映雪姐姐你就想着顾大哥写,情意相通,无恤哥哥肯定看不出来!” 凌世瑾傻时呆傻,精怪起来又有一番道理,连映雪被她缠不过,只好笑望一眼顾为川,提笔写道: “数九寒冬,云沉昼微。君踪沓沓,妾心伤悲。 闻笛有意,锦鲤如飞。憔悴花遮,问君何归? 望公子珍重,倚柳共待春风芳菲。” 四小姐见连映雪写着,随她字吟来,莫名怅惘,忽然通红了眼睛,“难怪无恤哥哥只喜欢你,我想他一定也只愿意和你一块,倚柳待春风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在这冬日里,找个公子,写九九消寒帖“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还有那个什么行书孤骛,是近人的,我又时空穿越了,幸好老娘写的是武侠,谁考据武侠谁就是……哈哈……你们懂得。 ☆、乐绾红绳 连映雪瞧见凌四小姐不能言语的伤心,自知是在她面前过于轻狂,于是放下毛笔,转而道:“你和你三哥究竟将那三百坛酒藏在哪去了?连老太爷这样的能人也找不着?莫非百草山庄有机关暗道不成?” 凌三公子看四妹真性情过了头,反而缺了涵养,愈与连映雪作一处比,愈显得璞拙了,只好顺着连映雪的话头,回转世瑾的心思道: “百草山庄不大也有十二庭三十六堂,每处布置又不同,饶是祖父在庄里住了快一辈子,也不那么容易寻遍,更何况酒不比活物,藏好了,只要不透出香来,任他找得七窍生烟了也是找不着半点痕迹的,这还多亏了我四妹的才思敏捷。” “哪是我的才思,我只是负责搬酒坛子,干些粗活。”四小姐扁着嘴,毕竟还是少女心思,时晴时雨,转眼又说道: “祖父还真往大哥那找了,被他这个老酒鬼找着了怎么办?祖母去世,祖父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三月来成日都是喝酒伤身,真寻着了,他可要喝个昏天暗地的,若醉昏了,岂不让歹人钻了空子?”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