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彭太夫人便病倒了,既是被顾蕴气的,也是被此番之事可能会产生的后果给吓的。 成婆子一家都不见了踪影,听说是被顾蕴赏了哑药卖去了煤窑挖煤,可终究人还活着,且顾蕴知道他们的下落,万一回头她指使成婆子反咬她一口该怎么办? 顾韬年纪小倒还不足为惧,可祁氏那贱人又怎么可能放过她?还有顾蕴那个吃里扒外的小怪物,她都已放了狠话,会让她和她在乎的人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彭太夫人这一病倒,顾葭与彭氏都忙着侍疾于她床前,周望桂则一如既往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待在宁安堂正院养自己的胎,显阳侯府的内院总算是清净下来,至少短时间内再没谁能掀起风浪了。 顾蕴总算得以暂松一口气,却仍免不得担心顾准,也不知道大伯父如今怎么样了,算着日子,父亲与大姐姐二姐姐早该到木兰围场了,却至今没有打发人送消息回来,想来大伯父至少现下情形还算稳定罢?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总算有消息传回盛京了,而且是好消息:顾准已经清醒过来,伤口也已在结痂了,太医说恢复情况尚算良好,只要悉心将养着,至多两三个月,便有望痊愈了。 顾蕴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至此终于落了地,大伯父转危为安就好,虽说顾韬有她护着,这辈子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了,大伯母腹中也还有一个,她已将父亲顺位袭爵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了,可也仅仅只是降到最低,而不是再没有任何可能,——所以大伯父能平安无事,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顾韬脸上也终于有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四姐姐,爹爹很快就能回来了,我很快就能见到爹爹了,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了!” 心里也第一次产生了一个想法,若四姐姐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而不仅仅只是堂姐该多好? 顾蕴笑道:“感激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你再这样说,我都要脸红了。” 心里的愉悦与喜幸却只会比顾韬多,而不会比他少,大伯父的命运总算与前世不一样了,且不说大伯父能活下来对祖母和父亲会是怎样的噩耗,单只这件事本身,已够让她欣喜了,这么多年下来,顾准待她虽未必及得上顾菁姐妹几个,也算是尽到一个做伯父的责任了,叫她如何能不盼着顾准好? 人一旦心里高兴,脸上便难免会带几分出来,这便是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由来了,所以这日不但顾蕴与顾韬,便是金嬷嬷与杏林桃林等人,说话行动都不自觉比往日轻快了几分。 祁夫人看在眼里,因问来请安的顾蕴道:“你大伯父是不是已经平安无事了?” “咳咳咳……”顾蕴正捧着杏林才奉与她的茶在吃,闻言一下子呛住了,咳嗽了好一阵,才在卷碧的轻拍下顺过气来,忙笑道:“大伯母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祁夫人道:“先前侯爷的情形不好时,你们一直瞒着我也就罢了,如今他既已好转了,你又何必再瞒着我?最坏的时候我都已经挺过来了,你还怕我现在反倒挺不住不成?你只管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也好让我安心。” 顾蕴闻言,就知道她们都以为瞒祁夫人瞒得很好,却不知道祁夫人早就瞧出端倪了,因说道:“大伯母是怎么猜到先前大伯父不好?又是怎么猜到大伯父如今已经好转了的?我们明明一直没露出过任何破绽啊。” 祁夫人苦笑道:“我收到家书说我母亲身体抱恙已是好些时日前的事了,你大姐姐与二姐姐当时不说要代我去侍疾,偏事后才说要去,怎么可能没有原因?这些日子我跟前儿除了金嬷嬷与杏林桃林三个,便再没有过其他人近身服侍,我偶尔一次说想去园子里走走,金嬷嬷几个也百般劝阻,甚至韬儿只隔着门帘给我请安,难道不是想遮掩什么吗?还有你和金嬷嬷她们每每见了我时,脸上虽都在笑,发自内心的笑与强颜欢笑两者的差别我又岂能瞧不出来?而且我前些日子总是觉得心里不安,潜意识里觉得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我想来想去,除了侯爷出事,再无第二种可能。” 只是大家都拼命的想要瞒住她,她岂能辜负了大家的一片苦心? 而且为母则强,她不看自己,也要看腹中的孩子,她好容易才得来的孩子,她不能让他连来这个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便不念腹中这个小的,她还有另外三个孩子,她不敢想象,一旦自己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顾菁姐弟三个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她一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