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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我打络子。”

    元丽听了这话,竟是哈哈大笑的如男子般粗鲁:“我那里会打络子,我起的头,怕有一箩筐了吧,一只都没打完了。”

    这会元娇也忍不住了皱眉道:“她是惯会偷懒的,就连娘都为了赚几个铜板每夜里熬油灯绣帕子打络子,只有她天一黑就睡觉,倒是养的一身好膘。”

    元丽怒道:“我那里天一黑就睡?一家人的锅子不是我洗,水不是我挑,你不过每日盘腿坐在炕上绣花,倒嫌弃上我这个苦力了,每日里就你用水最多,天天洗这洗那,存心要累死我,你看看我的肩,肿成这样,不都是挑水挑的?”

    说着便扯自己衣服,要元娇看。

    元娇见她竟这样不知羞耻样,气的转过身去道:“如今还有我在,能帮扶母亲一把,过上两月我走了,她不被你气死才怪。”

    蒋仪听着这话,三叔孟泛一家竟是一个奴仆都用不起了,两个娇小姐,一个绣花补贴生活,一个挑水维持生计,贫寒到如此,难怪小李氏要托元秋给元娇寻个好去处。能去个王府侯府,那怕做个侧室,也是锦衣玉食有奴仆随身伺候的。

    到了此时,蒋仪竟有些同情小李氏了,她转身揽过元娇道:“你即为长,必定要多操些心,待你走了,元丽为长,她自然就负担起来了,你也不必过分操心。”

    元娇却是十分排斥蒋仪,她见蒋仪衣着华贵,又有马车伺候,以为她在历县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娇小姐,心里便有些厌恶,便一把推开了蒋仪的手。这样一推,却觉得手中有些粗糙,还有些不信,拉了蒋仪手过来,掀起衣袖,便见她胳膊上密密麻麻许多细痕,心中自是一惊,又向下望去,蒋仪此时团坐着,裙下小腿便露出来些,腿上伤痕更多,具是细细密密的作口,已经结了颊,还未褪去。

    元娇惊道:“姐姐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蒋仪缓缓扯下衣服,盖住皮肤道:“我前几日回京,路上不小心挂的。”

    孟娇一脸不信:“这伤有新有旧,一看就是有些年月的,莫非蒋家娶了续弦,待你不好?”

    蒋仪笑道:“这事说来也话长,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倒是你,过两月就要大选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没有?”

    元娇别过头去,一双杏眼蒙上一层雾道:“不过是遂个母亲的心愿,选与不选,与我也没什么意思,要我说,倒是白瞎了许多银两。”

    蒋仪也不知该如何开解她才好,只得握着她的手,无声与好同叹。元丽此时也没了方才的顽皮样子,双手抱膝蜷在一壁。

    此时日头都已西斜,一静下来,合着马车的摇晃,蒋仪就觉得小腹发胀,尿意更紧了。想必路途还长,便又问元娇道:“你们是那一年从府中搬出去的?”

    元娇道:“约有十来年了,也就是大伯父去世那一年,家里乱哄哄的,又是大伯父去世,又是皇帝赐婚于大姐姐,来往贺礼的人又多,大伯母做主便将我们分了出来,就一直到了现在。”

    ☆、珍珠

    “京中房价又高,我们又是赁的房子,这些年四处搬走,平儿的夫子也是换了又换,父亲往些年还能出去替人写写讼状换钱,如今病的狠了,出门回来就要生场大病,一家生计就全在母亲身上。”元娇似是在向蒋仪诉苦,实则也是开导自己:“我若能有大姐姐帮忙,到个公侯之家去当个侧室,每月也能有十几两银子的月银,若是逢年过节,还另有赏赐,父亲的药钱和平儿的束侑便不用愁了。”

    元娇正说着,就听元丽捂着头瓮声瓮气道:“早就说那年回鹘人来的时候,把我卖了倒好,人家好出三百两银子了,你们又舍不得,如今过成这样苦。”

    元娇瞪她一眼道:“卖了你,那回鹘人带你去窑子你也去?说的净是些胡话,待我走了,你就在家好好干活,把绣活也捡起来帮衬母亲。”

    元丽昂头道:“那你如今去的就是好地方了?给人做妾,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卖了我我去做苦力,也比绣花捏针线好,叫我做针线,不如杀了我。”

    蒋仪眼看这姐妹俩将要吵起来,也不知如何从中调停,便道:“日子越是艰难,一家生才越要和气,大家都有苦楚,相互体谅相帮,人心便是暖的。若是你们各自都觉得对方过的苦,心中怜惜嘴里却还要气对方,彼此间终日带着怨气,日子又如何能过好?事情又不是没有转机,还有两个多月了时间,若是三舅母那里能打访到一个好人家,便在大选时做个手脚,自己退了出来嫁人,也是好的。就算不能,大选时元娇若是自己不愿,也未必能选上,到时候再回家去,一样仍能绣花帮工,此时愁也愁不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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