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议推迟。” 雁峻山离燕城不算太远,车程三个小时。 等贺晟驱车上了山之后,才发现通往山上的不少岔路口都被堵住,红色车尾灯不停闪烁着,刺激着人的神经。倾盆暴雨里,救援队拉起了警戒线,正疏散着拥挤的人群,路上尽是散落的石头。 天空阴沉,大片乌云积蓄着,不见一丝阳光,豆大的雨点急势落下,轰隆隆的雷声,哭声混杂着哀嚎声混乱一片,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贺晟下了车,就听见前面有人哭喊着:“前面发生了很严重的山体滑坡,上面的山庙都已经快被压塌了!” 下午,虞清晚发来的那个平安符。 她就在庙里。 耳边像是有什么轰得一声炸开,贺晟红了眼睛,几乎发疯一样在劫后余生的人群里寻找那道身影。 没有。 没有她。 他又用电话一遍遍拨打她的手机,呼吸越来越急促。 没有信号,听筒里不停地响起忙音,搅乱了他仅存的理智。 找不到她了。 有人注意到那个西装革履的俊美男人,脸上是近乎失控的神情,开口道:“上面的庙已经塌了,要是有人没出来的话,恐怕已经.....” 话音未落,男人冰冷锐利的视线骤然扫过来,声线让人不寒而栗。 “闭嘴。” 那人被他的眼神吓住,立刻住了声。 贺晟收回视线,看着远处一片混乱不堪的泥流和沙石,失控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眼尾越来越猩红,额间的青筋一点点暴起,眸色晦暗一片。 他的晚晚还给他求了平安符。 怎么会没出来。 贺晟哑声命令:“把东西给我。” 他指的是不远处的救援设备。 听见贺晟的话,岑锐惊得睁大眼,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连忙急声阻拦:“贺总,您不能上去....” 这样严重的山体滑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迎来第二次灭顶之灾。 而贺晟充耳不闻四周的阻拦声,要来了一件冲锋衣,还把一些救援设备简单绑在身上。 救援队的人也在一旁极力劝阻:“通往山庙的路都被石头和泥流堵住了,只有一条很危险的小路能上去,但是很有可能中途会二次滑坡,这太危险了....” 天灾之上,人力早已微乎其微,生死面前,一切都在赌。 赌时间,赌运气。 贺晟抬起头,碎发之下,那双冷戾漆黑的眼眸里此刻无比冷静,理智得近乎可怕。 “我的妻子还在等我。” 所有人都在疯了一样往外逃,唯独只有那一道固执的身影逆流而上。 旁边疏散逃离的人群里有人注意到,惊愕地睁大眼:“这人是不是疯了!还往里面走,不要命了!” 贺晟的脚步却没有因为任何一道声音而停止。 谁也不能阻止他,去找他自己的妻子。 - 夜色渐黑,倾盆大雨终于有了停下的趋势,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泥泞和沙烁。 身后的庙已经塌了,不久前一块巨石砸落下来,堪堪擦过她身后,泥石堵死了原本计划离开的路。 虞清晚只能躲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见外面的雨越来越小,她随手捡了一根树枝,支撑着身体,努力寻找着可以离开的路。 随着天色渐暗,虞清晚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濒临透支。 瘦弱的身形在浓重的夜色中摇摇欲坠,唯独意志力还在支撑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如果死了,贺晟该怎么办。 他会疯的。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太多人牵挂着他。 不能再少她一个了。 虞清晚咬紧牙关,借着树枝的力重新站起来,蹒跚着脚步继续往前方的黑暗中走过去,一深一浅地踩在泥泞里。 她刚刚还不小心在泥里摔了一跤,身上白色的羽绒服早被染脏得看不出颜色。 虞清晚还在庆幸今天自己出门前衣服穿得够厚,身上不至于被到处都是的断壁残垣或者尖锐的树干划伤,摔倒时也没有划破哪里。 黑暗里,女人苍白小巧的脸庞上布满了灰尘,肮脏不堪,唯有一双眼眸格外坚定清明。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