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岔的花园》。麦浪在暴风雨前翻滚,粗壮的蓝色线条,遮挡着模糊的金色太阳或月亮。山雨欲来,不计其数的乌鸦,从遥远天际降落麦田,死神插着翅膀跳舞—— 不久就出事了。 一如高凡担心和怀疑的那样,卡门在清晨离开他的小屋,楼下有个小伙子等着她。两人坐火车去杭州玩了一天,然后在情人旅馆里啪啪啪了一宿。 第二天,卡门回到上海,照常在亚新广场的算命馆为女中学生指点人生。晚上她去了酒吧,只用五分钟,喝杯鸡尾酒,就搭上了一个长发帅哥,上半夜聊天和算命,下半夜就去酒店开了房。 第三天,她在大自鸣钟广场的天桥下,坐进一辆黑色奔驰,车牌号码有四个“7”。 当卡门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高凡只问了一句:“你还有多少个男人?” 短暂的诧异之后,她恢复了平静,掐着手指头算了算——“今年加过微信的有十四个,没留下联系方式的那就记不清了,我都跟他们上过床。” “啪!” 高凡狠狠抽了卡门一记耳光,她脸上立时鲜血梅花。读中学的时候,卡门还兼给人看手相,她说高凡的掌纹是通贯手,打人特别厉害。 卡门没有逃跑,也没捂脸,继续站在他面前说:“你以为还在十八岁?” 她扬着头离去,没有掉一滴眼泪。 忽然,高凡有些后悔,他想卡门脸上的手指印子,恐怕三五天都褪不了。他没给卡门打电话,也许永远见不到这个女人了。 有一天,他没去长寿公园画画,站在只能通自行车的西康路桥上,看着静水流深的苏州河。 几个男人冲出来,高凡来不及反抗,被拖到一条小巷子。这是长寿公园背后,仅剩的几排老房子。阴暗墙角底下,雨点般的拳脚落到脑袋和后背。他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鲜血顺着脖子流出去好远,引来无花果树下的一大群蚂蚁。 高凡的双眼被血模糊,依稀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被众人簇拥着站在他面前,并用皮鞋跟踩着他的后脑勺。 所有人都管他叫七哥。 男人靠近高凡,啐了口唾沫,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这家伙对高凡说:“虽然卡门不肯透露脸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但任何事都逃不过七哥我的法眼,特么(他妈)敢打我的女人?” 高凡的脑袋疼得天旋地转,突然想起这张脸,好像给他画过像,那个什么…… “妈的,原来是他! 7 第七节,当然,是要留给七哥的。 我是在普陀区看守所看到七哥的,在一个小房间,他穿着橘红色囚衣,没戴手铐,目光平静。 在我说话前,他抢先开口了,“我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吗?” 我摇摇头,“不是,但确实长得很像。” 七哥,是长寿公园边上最大的夜总会老板。当然,他并不是排行老七,而是生在七夕之夜,大概上辈子爹是牛郎,娘是织女,从小被人唤作阿七。后来混了江湖,赤条条来去,腥风血雨,便以“七哥”扬名立万。 “你不介意把对警察说过的话再对我说一遍吧?” “看到你就想抱抱你,兄弟,以后遇到什么事,报上七哥的名号,自会一路顺风。” 随后,七哥说起了卡门。 一年前,七夕夜,恰是七哥的阴历生日。那天晚上,全上海的男女都各自发情出动,唯独七哥形单影只。若说他没有女人,那是扯淡。大自鸣钟夜总会,六官粉黛,三千佳丽,个个等着他翻牌子。但在过生日的那天,七哥习惯于独处,平常成群结队的马仔小弟,都被他打发干净,一个人在西康路上吃了碗苏州藏书羊肉面,扔下二十块钱不用找零,自有古时侠者风范。吃饱喝足,华灯初上,七哥独自走过长寿公园,偶有男女民工搂搂抱抱,广场舞大妈们也各自寻找姘头,连特么(他妈)流浪猫都发出交配的惨叫声,真是气煞人也! 就在此时,他看到了卡门。 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