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方,先前闻见的刺鼻气味变得更加浓重,隐约还有一点叫人不能呼吸。水晶棺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浸泡在什么不明的液体里面,而刺鼻的气味似乎就是从那里不断向外散发。 尽管事先有所准备,有所猜想,真的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穆语蓉还是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全然反应不及。直到这间大约可以算是密实的地方亮堂起来,她才稍微回神。 借着昏暗的烛光,他们都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口水晶棺中,确确实实有一个人在。皇帝走近了,目光沉沉看着里面的那人,没有什么话。章珣注意到穆语蓉这会有些不淡定,没什么顾忌牵过她的手,带着她也靠近了这口水晶棺。 透明的棺体中,大半空间都是同样接近于透明的液体,一名女子安详地躺在里面,依旧是年轻的样子。当看清了这人的样貌时,章珣感觉到穆语蓉明显身体在瞬间变得紧绷了起来,转头看她,便见她满目惊讶,甚至抬手捂唇,只因太过诧异。 穆语蓉知道自己失态了,可她无法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在这里躺着的人,面容不难辨认。哪怕隔着这样长的时间,隔着许多模糊的记忆,但是在看清楚这个人的面容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里躺着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娘亲。当年与自己父亲一起遇难丧命却没有寻到尸体的,她的娘亲…… 在这一刻间,穆语蓉觉得十分的茫然,无法思考,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此时此刻的所见所闻。仿佛是在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冲击了,令她变得动摇、不坚定,也不清楚,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 感觉到章珣捏了捏她的手心,穆语蓉艰难地移开视线,落到章珣的脸上,看清楚他眼底的担忧。可是,她愣愣的,没有能够给出很好的回应。当目光再转到水晶棺里的这张永远定格在年轻时光的面庞时,她才终于更接受了一点这个事实。 皇帝背对着他们两个人,看不清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穆语蓉的心底却慢慢涌起了许多的想法。她固然曾经有七八分确定,自己娘亲的死与皇帝有些关系,可怎么也没有预料到,消失不见的她的娘亲会出现在了这里。尽管已经不在人世,却容颜不老,这么多年过去,尸体亦不曾腐烂。 “朕没有杀她,也没有害她,你不必恨朕,更不必迁怒小九。”皇帝抬手摸着棺盖,仿佛这样就可以更加接近里面的人一点,却和穆语蓉说着这样的话,一如既往地,听不出任何特别的情绪。“朕确实不曾想过,她的女儿,会有能力去追查当年真相。” 穆语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完全不必开口,更何况,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叫做合适。皇帝的话,让她感觉到一股难言的无力,也叫她意识到,自己做了那么多,或许也不过是他眼中的笑话罢了。 她费尽心思才能够知道的许多东西,在这个人眼中,却是无须在意的小事。不必迁怒章珣……如果她早知道这些事情与眼前的人有关系……便不会心软愿意给机会了…… 穆语蓉想起宋景止当初的那句忠告,不得不同意,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比较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至少她不会受到这样的冲击,不会压抑不住想要自暴自弃。可是那时,她也自以为,无论有什么,都可以承受的。 不知皇帝是否感觉到了穆语蓉情绪的变化,但他依旧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那些话以及当年的事。会选择带章珣和穆语蓉过来,本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这些经年往日,几乎不为人知的事,到底还是重见光日了。 “她遇了难,坠了崖,朕便让人带她回来了。听说这样的法子,可以叫人死后长存,处理得当便尸体轻易不会腐烂,这么多年下来,倒是印证了这事儿不假。就算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年轻,貌美,再也不会老去。” 穆语蓉听皇帝说着这些话,听他说起多年前的事情,串接在了一起,将过去种种彻彻底底地悉数捋顺。真相复杂,又不复杂,这期间牵扯到的人与物,却包含着太多的东西。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从而促使了当年出现了那样的事情。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更不在意,被留下来的她、以及她的弟弟会需要面对一些什么。 那一年,她还是五六岁的年纪,爱哭爱笑也爱闹,可以在父母的怀中撒娇。她的二叔到广安外任,与韩家二小姐之间生出情愫,却并没有能够留下一段佳话。韩家二小姐知道了她的二叔有妻有子,却也有了穆延善的孩子,即便含恨断绝了往来,亦心有留恋,无法彻底割舍。于是,孩子被留了下来。 穆延善不知其中秘密,因为韩家二小姐的决绝话语而心灰意冷,不多久,便被调离广安,去往别地。周氏听从了周老夫人的话,一直命人提防注意着韩家的动静,果然守来了这么一个消息。她从旁撺掇,道是韩家的存在,将来必定阻其前途,穆延善听信了这话兼之又被周老夫人多次训斥。于是,先是韩二小姐出事、韩家二老出事,又有韩柯因不堪外人辱骂自己姐姐而错手杀人以致于锒铛入狱,韩家终是遭遇灭顶之灾。 她的父亲穆延良,察觉到了此事,知晓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