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互相交换了个担忧的眼色,狗剩子便向院里扬声叫道:“京儿,你姐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院子里才响起了脚步声。 却没有人出来开门,只有一块石头从院墙上飞出来,险些砸着一个孩子的头。 院里,郑娴儿那个便宜弟弟的声音愤怒地嚷道:“你姐才回来了!你姥姥回来了,你祖宗回来了,你家死了的祖宗十八代都回来了!” 狗剩子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向郑娴儿道:“你看,你弟不信你没死!” 郑娴儿叫小枝拿一串钱出来给孩子们分了,自己走上前去轻而易举地拨开了门闩。 自家大门,她有一百种办法从外面打开。 院里,京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走进门来的主仆二人,半天没眨眼睛。 郑娴儿缓步走上前去,露出笑容:“不认识我了?” “姐……姐?你是人是鬼?”京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郑娴儿浅笑:“我是人是鬼,你去问咱爹不就知道了?” 京儿看着地上郑娴儿的影子,愣了半天,忽然哭着扑了过来:“姐,爹他……不能说话了!” “是么?”郑娴儿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个怪异的笑容。 京儿忙拉着她进门,边走边道:“爹肯定又在赌坊里得罪人了,前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腿让人给打断了,舌头也给割掉了大半……再也说不清楚话了!” 郑娴儿跟着进了房门,漫不经心地道:“这么说,他再也不能打你不能骂你了?这是好事啊!” 郑木匠在床上躺着,听见郑娴儿的声音,急得他伸长脖子“啊、啊”地叫了起来。 郑娴儿走到床头坐下,笑眯眯地道:“爹,我回来了,你不用惦记我了。我叫人打听过,你一共欠了赌坊二百一十六两银子,我都给你还上了。这是女儿的分内之事,你不用太感动。” 郑木匠很想说他并不感动,只恨说不出来。 郑娴儿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我还听说你那天去找我要三千两银子是因为你想娶吴员外家的千金,人家管你要一千两的聘礼?爹,不是我说你,你是什么身份,人家吴小姐是什么身份?你这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以为人家吴员外是真想要你的聘礼?人家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你说你也这么大把年纪了,没才没貌没本事,你娶个千金小姐来家干什么?你头冷缺绿帽子戴啊?” “姐,爹已经够难受的了,你就别说他了!”京儿有些看不过去。 郑娴儿白了他一眼,仍低下头去对郑木匠说道:“你就是贱命还不明白吗?当年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勤俭持家敬老尊贤,一手刺绣手艺每年能赚几十两银子——有这样的女人在家里,哪怕是个窝囊废也能把日子过好了,偏你就有本事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你还有脸惦记人家千金小姐,你给人家吴员外府里掏大粪人家还嫌你老了手脚不利索呢!” 郑木匠双手抓着床沿拼命往外爬,眼睛死死地盯着郑娴儿,神色狰狞。 郑娴儿冷笑着,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得,看在你儿子的份上,我就不说你了,反正你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我花十两银子给你买了个小厮,下午就过来了,到时候你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别说女儿不管你。你每月的花费和小厮的月例银子都从我那儿出,你不用担心没饭吃。” 京儿扯扯郑娴儿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道:“姐,我在家伺候爹就行,咱们哪是能用小厮的人家!” 郑娴儿拍拍弟弟的肩,叹道:“傻小子!你伺候他干什么?他打着替你娶媳妇的旗号去找我骗钱,为的却是他自己癞蛤蟆吃天鹅肉,你还看不透他吗?你把他当爹,他把你当儿子了吗!” “可是姐……”京儿欲言又止。 郑娴儿站了起来,提着裙角走出了房门,看着脏兮兮的院子冷笑道:“看在你叫了我这几年‘姐’的份上,我不会不管你。你不是在张记银号里做学徒吗?今后就继续做着,平时机灵点,凡事多长个心眼,做生意未必就没有大出息。我这里有一百两散碎银子给你,不是叫你乱花的,平时吃穿用度上不要苛待自己,学本事长见识都是好事——若是叫我知道你跟那老东西一样不学好,我也叫人打断你的腿!” 京儿从小枝的手里接过银子,吓了一大跳:“姐,这么多钱,你哪儿弄来的啊?” 郑娴儿随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个崩儿:“这就吓傻了?你好好学本事,以后见大钱的机会多着呢!要不是那老东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