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阙带她到这条河里来泛舟,是有心,还是无意? 多半是无意的吧?如果没有遇上这艘画舫,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泛舟泛到枕香楼去的。 郑娴儿觉得葛丰和黎赓这两个人一定跟她有仇,不然怎么会每次都出现得那么恰到好处? 每当她暂时忘掉了那些糟心事、真正从心底感到欢喜和充满希望的时候,他们就出现了。 每次都毫不留情地把她打回原形,让她不得不直面最不堪的自己。 真是够了! 郑娴儿越想越心烦,劈手夺过葛丰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喂……”葛丰有点不知所措。 郑娴儿把酒杯扔还给他,冷声道:“你要看热闹、开玩笑、恶作剧,一次两次也够了!这是第三回……算我求你了,别再有下一次了成吗?以后凡是有我在的地方,你躲一躲好不好?你明知道我是个见不得人的,偏要一次一次地来招我,你能看到什么笑话呢?就算你当众揭了我的脸皮,也不过是给大家看看骨头看看肉,到底有什么趣处!” 葛丰被她说得连打哆嗦,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去。 “桐阶,救命……”他又转向了楼阙。 楼阙却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着河上的灯影,半天没言语。 那边黎赓已经醉倒在了桌上,指望不上的。 葛丰只得苦着脸向郑娴儿打躬作揖:“是我错,都是我错……以后我再也不开桐阶的玩笑、更不敢开你的玩笑了好不好?你大人有大量……” “罢了。”楼阙烦躁地摆了摆手。 葛丰立刻住了嘴,转忧为喜。 楼阙仍然看着河水,许久才叹道:“无伤大雅,才叫玩笑。” 若是‘玩’出了人命,如何能‘笑’? 在这条河上,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人命实在太脆弱了。 葛丰知道他的心事,自知无可辩驳,只得老实地低下了头。 楼阙在他肩上拍了一把,叹道:“先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只是……娴儿的身份比‘她’更加开不得玩笑,请你高抬贵手。” 葛丰忙讪笑着应了,偷偷地看了郑娴儿一眼:“今日是我鲁莽了,只想着郑姑娘刚才的那一番高论甚合我意,忍不住想多亲近亲近,就忘了船上还有旁人……” 楼阙闻言立时绷直了身子,怒意上涌:“她是我的,你想‘亲近’就能亲近?” 葛丰继续往角落里缩,恨不得在额头上贴个标签:“我不在”。 这时,旁边桌上的黎赓忽然抬起头,大笑起来:“哈……她是你的?你确定?” 那边刚刚开始恢复了热闹的酒桌上又安静了下来。许多双眼睛明里暗里地注视着这边,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八卦的气息。 葛丰忙向前蹭了蹭,帮楼阙一起把郑娴儿挡在身后:“延卿,你醉了!” 黎赓用力摇了摇头,眯着眼睛仍旧看向郑娴儿:“你!在那边坐着干什么?还不来倒酒!就算你已经死了……死了也是我枕香楼的鬼!” 郑娴儿推开楼阙,“呼”地站了起来。 葛丰忙拦住她,赔笑:“别跟醉汉计较,他把你当成别人了!” “娴儿?”楼阙有些疑惑。 黎赓确实是醉了,可是…… 有必要一整晚都把她错认成另外一个人吗? 楼阙想不明白。 醉得不成样子的黎赓就更加想不明白。 郑娴儿走上前去,拎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毫不客气地泼到了黎赓的脸上:“倒酒是吗?死也是枕香楼的鬼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