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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眼前的人蓬头垢面,双目猩红,大大的眼袋和黑眼圈齐齐展现在脸上,一点不像陈晓曦以往的模样。

    她在我面前站定,定定地看了我半晌,突然冷笑了声,“程一一,霍明远死了,你满意了吧?”

    我一愣,手里的陶器瞬时脱落,砰地一声碎了一地。

    “你说什么?”我抬头看向她的眼睛,“你在开什么玩笑呢!一点也不好……”

    “开玩笑?”陈晓曦冷哼,突然大哭起来,发了疯似的摇着我的肩膀,“程一一,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苏晴在哪里,为什么不放过我们?我们俩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破坏,为什么要让他去送死?为什么?”

    陈晓曦的话就那么突兀地撞进我的耳朵里。我觉得鼓膜一阵发疼,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却清清楚楚地听到,她说,霍明远,死了。

    可是怎么可能?霍明远,怎么会死了呢?

    前段时间他还出现在我的面前,还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现在,陈晓曦却说,他死了?

    我尚未从这个消息中反应过来,陈晓曦便突然放手,使劲把我推到地上,然后退了两步,自嘲中又带着绝望地笑了笑,突然冲上来抓起货架上的东西就往地上摔。

    陶瓷和琉璃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夹杂着她撕心裂肺的喊叫,没由的让人胆战心惊。

    我起身去拦她,却又被她推到在地。我从来没想到柔柔弱弱的陈晓曦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也从没想到过,向来温温柔柔的陈晓曦,竟然会有一天像泼妇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似的咆哮摔东西。

    我更没有想到,我第一次见识到她这一面的时候,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女人发起疯来,总是恨不得毁天灭地。

    我的手在摔倒的时候按在了陶瓷碎片上,正郁郁地往外冒着血,想爬起来,却觉得左腿脚踝处钻心的疼,怎么都使不上力来,应该是摔倒的时候崴到了。我慌乱地摸摸口袋,想打电话,却怎么都找不到电话在哪里。

    我们的动静越闹越大,门外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阳光渐渐地被人影遮挡,只有些微的光线吝惜地照射进来,不算柔和的光落在碎了一地的陶瓷琉璃上,愈发显得周遭怪古嶙峋。周围的世界突然变得陌生起来,我转过眼来看了看门口的人群,他们一个个往里望着,脸上带着我无暇揣摩的神情。

    没有人上来制止这一切。

    我不再看他们。中国自古就有古训,“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想来他们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也算正常。他们不想牵涉进来,我只能自己面对这一切。

    我看着陈晓曦发了疯地在店里摔砸东西,琉璃珠与陶瓷与地面相撞,劈啪作响,把我的耳膜震得突突发疼。可我还是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咆哮,“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他去送死……我们本来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好想问一句,为什么?

    我忍着手脚的疼痛努力地站起身来,想要去拦住她,想要她冷静下来,还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的头突然疼得厉害,陈晓曦踉跄的身影在我眼中晃来晃去,最终化作一抹模糊的光斑,忽而消失不见。

    再醒来时,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爸爸妈妈都在,一脸的焦急与担忧。

    “一一,你怎么样了?头晕吗?手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跟妈说。”妈妈仿佛突然间老了几岁,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沧桑。

    “一一这才刚醒,你先别急,让孩子缓缓。”是爸爸的声音,温和慈祥。

    “妈,爸,”我轻轻开口,“陈晓曦说,霍明远死了。”

    我定定地盯着他们,等着他们跟我说,“傻孩子,做噩梦了吧?”

    就如我小时候时那样。

    然而没有。

    医院里,静得只听得到呼吸的声音。

    门突然被推开,林溪大踏步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

    “一一醒了?”他脱掉大衣放在床尾,伸手碰了碰我的额头,“怎么烧还没退吗?”

    我缩了缩脖子,“是你的手太凉了……”

    爸爸给林溪倒了杯热水,递给林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林溪。”

    “程叔怎么跟我还这么客气,”林溪笑笑,接过水杯,“都办妥了,不用担心。”

    “陈晓曦呢?”我伸出手来,想要拉拉林溪的衣角,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裹得像粽子一样,微微一动,还钻心的疼。

    “已经安置好了m.WEDal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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