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最大的舞台上,我看谁还敢拿捏你?” 他一愣:“会有这么一天吗?” “那要看是谁来捧,怎么捧了。”她意味深长。 他被她天马行空的妄想说得失神片刻,而后眼中光芒又渐渐黯淡下来,转过脸去,露出那条鲜红的伤口,语气萧索: “可我没有以后了。” 台上鼓声灯影,念唱作打,甭管生旦净末丑,靠的就是这一张嘴,一张脸,尤其他这千娇百媚的乾旦。如今脸上一道疤落下来,往后纵有水粉胭脂遮挡一二,终究是美玉有瑕,成了次品,落了下乘。 他七岁入行,在台上唱了整整十二年,从小学的是落花醉步闺门旦,唱的是水磨米粉昆山腔,演的是悲欢离合折子戏,小半辈子为戏生为戏死,除此以外,身长无物。 倘若离了这梨园行,他不知自己靠什么活下去,为什么活下去。 “上不了台前,可以在幕后,演不了佳人,可以教人,开宗立派,著书立传,要是说混个饭碗,怎么吃不行?况且,你这也不算破相。” 她故意说:“即便真能落下疤来,保不齐能成你一大特色,而今争奇斗艳的旦角儿,老少爷们兴许都看腻了,就喜欢新鲜猎奇,与众不同的。以后就指着你这疤脱颖而出,一炮而红呢!” 他果然被气到了,想说什么又被呛了下,撕心裂肺咳了半天,忿忿的瞪了她一眼,扭过头不再看她。 她笑个不停,伸手推了推他:“诶,真气着了?我胡说八道呢!” 推了几下,他仍不理她,半晌,她听他闷闷开口,有丝别扭,有丝惶恐: “你说过,看不上眼皮相不好的杜丽娘。” 萧瑜一愣,一时间想不起自己何时说过这句话来,纳闷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当初碧虚郎挤兑他徒有其表的时候,她随口的安慰。 没想到,他在心里巴巴的惦记了这么久。 她想笑,可笑声到了嘴边,却终究是轻轻一叹。 何苦为了这么句戏言这样想不开? “你转过来。” 梁瑾顿了顿,到底是依言转过头来。 只见萧瑜拿着那个方才一直在手里焐热的蛤喇壳,轻轻翘了开,双壳轻分,露出里面已经软化了的蜜色药膏来。 她慢条斯理道:“虽然其貌不扬,但这可是仁济堂千金难求的秘方,就这么被你扔到了地上?段郎中的爹可是当年宫里给达官显贵看病的御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说不能留疤,你脸上划成棋盘了也留不了!” 她白皙纤长的双指沾上了蜜色的药膏,然后在梁瑾愣怔之时,俯下身来,抹在他的右脸上。 那样的温柔凉意,从皮肤上渗透开来,激得梁瑾浑身一颤。 “别动。” 她吐气如兰,就这么喷薄在他的呼吸之间。 “疼就吱声,我这可是头一回给人上药。” 梁瑾定定的望着咫尺之间的那张脸,平日里男装短发,英气勃发,让人难免忽视了她的相貌。 她惯常不施粉黛,皮肤却像上好的白瓷美玉,光滑幼嫩,五官也生的极好,双燕眉,桃花眼,鼻梁挺翘,嘴角天生上扬,含着一抹轻佻疏离的笑。 这人从来风流俊俏,有意无意间搅乱一池春水,蜂飞蝶舞,他一直知道。 感受道那近在咫尺的目光愈来愈炽热,萧瑜淡淡道:“闭眼。” 那双凤眼轻阖,可手下的皮肤却是渐渐滚烫了起来。 “成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