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嫁到张家,才是一辈子的憾事。” 早有婆子到院里报了信,老夫人命翡翠出来迎她们。以禅进了屋,就见祖母坐在卧榻上饮茶,母亲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见她进来,朝着她强颜欢笑,但眼角的泪痕还没干。 她晓得母亲方才又悄悄抹泪了,轻轻叹了口气,故作欢快地依偎到老夫人身边,娇嗔地问道:“祖母,有什么好吃食,阿禅肚子好饿啊!” 老夫人将她搂在怀里,叹息一声:“唉,我的乖乖阿禅,这么神仙般的好人儿,怎么命就……”老夫人晓得以禅已经知道了退亲的事,但还是不忍心说出来,红着眼圈命琉璃和翡翠摆饭,“今儿你和你娘都在祖母这里用饭。” 以禅接住老夫人的话头:“我才不命苦呢,我这辈子就不嫁人了,好好守着祖母和娘亲。” 谢夫人听了眼圈微红,眼见得泪又止不住了。老夫人皱起了眉头:“你可不能这样,如今我们家全指着你掌事呢,天天似个水做的人可如何得了。你瞧瞧你,还不及阿禅呢,她都没哭。” 谢夫人也明白自己不该这样,可她本来性子软,以前又被谢老爷宠惯了,自从谢老爷去了,以禅又出了事,她就觉得天塌了般没了依靠。如今以禅又被退了亲,她感觉闺女这辈子恐怕嫁不出去了,想到这泪就停不下。 老夫人摇摇头,拍了拍以禅的手安慰道:“阿禅,都说患难见人心,自你出了事,张家人就没露过面,这样的人家我原本也不放心你嫁,退了更好,祖母给你找更好的人家。还有张家的聘礼,我们一件也不要,都给他退回去。”原本,假若男方悔婚,女方是不用将聘礼退回去的。可方才王氏话里话外埋汰以禅,言下之意虽说是他们家退亲,却是以禅名节不好在前。老夫人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当下答应将聘礼全部退回。 说话间,琉璃和翡翠将膳食摆好了,老夫人实在看不下谢夫人的泪眼泡,挥手道:“你还是去你院里用膳吧,你这样子,以禅如何用得下饭。” 谢夫人告辞去了后,以禅搀着祖母到了偏厅去用饭。以禅一瞧之下,便看出祖母这边的膳食也不及以往丰盛了,她故作不知,以银箸夹了块豚肉,边吃边赞道:“祖母这儿的膳食就是香。” 老夫人却不吃,命琉璃每个菜都夹给以禅:“多吃些,瞧这身上都没几两肉了,祖母看着心疼,早点养回来。” 以禅点点头,吃得畅快。以前她还曾嫌弃过膳食不精细,如今就是让她吃糠咽菜她也不会再说什么,只盼着多吃些,身体康健才好。 老夫人笑眯眯的,原本还担忧以禅想不开,如今看她吃得欢快,她也比往常多添了半碗饭。 用罢饭,外面又飘起了雪。只是天暖了,雪片落到地面便化了。以禅吃了杯茶后,便穿好衣服,回了听雪院。 一路上雪花飞舞,以禅打着油纸伞缓步而行。甬道一侧有早开的黄色小花,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红绒心疼地说道:“可怜见的,开得这么早做什么,一个倒春寒,岂不冻死。” 以禅停下步子看了会儿花,淡淡笑道:“不会,雪停了它还会开的,而且会更绚烂。” 紫线早得了消息,一直在担忧,看到以禅回来,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伞,瞧见以禅唇角的笑意,才略放了心。以禅脱下大氅,抱起手炉暖了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命紫线去将她以前绣的鸳鸯枕取了出来。 女子一旦定了亲,就会开始绣嫁妆,譬如嫁衣、被面、枕头、床饰、绣花鞋……,以禅只绣了一对枕套,其余的大件嫁妆还没有开始绣。 紫线打开箱笼,将那对枕套取了出来。 这是一对鸳鸯枕。 皆以白色的暗花素缎为绣地,绣了一对戏水的鸳鸯。两只皆色彩斑斓,其中一只在水中畅游,另一只伸颈为伴侣梳理羽毛。整个绣品针脚细腻,绣面浑然一体,色泽富丽侬艳。 “南山一树桂,上有双鸳鸯。千年长交颈,欢庆不相忘。” 张宁山,终究不是她的良人。 以禅命紫线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