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好,我不是烦你,柳叶儿,我是烦我自己呢。” 纪澄是烦她自己的进不能退不得。想进一步,可是好强的性子加上对完美感情的强迫症,叫她举步不前。退吧,她又没有勇气和离,所以自个儿都厌烦上了自己。 也难怪沈彻烦她吧?纪澄不由自主又想起了被锁上的密道的门,还有通向顶院的柴扉。 沈彻的拒绝历历在目,纪澄真怕自己领错了情。就桃桃公主那骄矜的样子,沈彻看不上她也是正常的,所以借自己的手打发了。 若是这人换成方旋呢? 今生也许都不会再出现在纪澄跟前的方旋,并不会因为她的远走他乡就从此消失在沈彻的心头。 纪澄恼怒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过日子就过日子,为什么这么吹毛求疵?沈彻心里惦记着她又有什么关系?方旋反正不可能进门。再说了就算沈彻纳妾又如何?她依旧是正妻,有正妻的尊严。 只是哪个动了感情的人能不贪婪?恨不能霸占这个人的整个身心? 柳叶儿一动不动地看着纪澄道:“姑娘,你年纪也不小了,老祖宗虽然不曾开口,可你看她那般喜欢玉姐儿就知道她多盼望你能给郎君生个孩子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澄赌气道:“我知道了,我这几天会考虑的。”纪澄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去过心里那一关,当在感情里不那么在乎之后,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不过纪澄并没有得到太多的时间去思考。 中秋之后就是秋闱,九月菊花盛开的时候,便是乡试张榜的时候。纪渊这一次终于如愿以偿地考中了举人。虽然还不是进士,但举人登科就可以受官了。当然升官途径不如进士顺畅,且会被进士同僚歧视。非进士不算正途为官,可对大部分人而言已经是实属难得了。 纪渊在兰花巷大宴宾客,纪青为此都特地赶到了京城给儿子庆贺。纪家终于出了个读书人,哪怕明年春天的会试不中,借着沈家姻亲的关系走走后面,纪渊也能得派实缺。 正当这欢天喜地的时候,却惊闻炸雷,原来是有一学子落第,他的才学在京师乃至天下都赫赫有名,他这一落第,便有人怀疑乡试存在考官徇私舞弊之嫌疑。此外,今科中书令葛松的两个儿子都下场应试,双双考中,也叫人心生疑窦。 但嫌疑是嫌疑,平头百姓哪里敢跟朝廷叫板,况且也没有真凭实据说考官徇私。 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九月下旬朝廷突然掀起科举大案,原来是有人暗中高密,说主考官章学士联合其余考官徇私,又爆出了好些贿通关节之学子,都是今科中举之人。 建平帝大怒,科举乃是大秦的抡才大典,如果连科举都徇私舞弊,那天下危已,是以下旨彻查,严惩不贷。 纪澄晚上刚刚合眼睡下,就见柳叶儿急急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纪澄皱眉道:“你告诉莫管家,我明日一早就回去。若是这么晚了回兰花巷,反而叫人生疑。” 柳叶儿走后,纪澄拥被坐起,心沉到了谷底,科举案已经通天,纪澄在沈家消息自然知道得更早,她心里暗自祈祷她大哥可千万没做傻事,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纪渊这么晚了叫莫管家来求见,还能有别的事情么? 纪澄起了个大早,朝老太太扯了个家中嫂嫂病重的幌子,便乘马车去了兰花巷。 纪澄一进门,范增丽就哭着过来跪倒了纪澄的跟前,抱着她的腿哭道:“阿澄,你这次可一定要救救你大哥啊……” 纪澄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无踪了。当初她就觉得自己大哥太过操切,哪有读书读得连身子都不顾的,她这个做妹妹的也劝过,却被范增丽一口堵了回来,如今却悔之已晚。 “哥哥怎么这样糊涂啊?”纪澄的眼泪跟着也掉了出来。 原本出身就被人瞧不起,纪澄在沈家的处境也是艰难,沈彻原本就看不上她的出身,也看不上她的许多处事方式,他虽然没有明说,可纪澄已经被他讽刺过无数次了。 如今再闹出纪渊买关节中举的事情,不仅纪渊从此毁了,纪澄从此在沈家只怕也再抬不起头。 纪青坐在一旁虽然没说话只连声叹息,可是两鬓不过一昼夜间就白了一大团,瞧着苍老不已。 纪澄看了只觉心疼,她父亲对她大哥纪渊抱了多大的期望纪澄最是清楚。纪青的身子本就日渐不好,经此一番打击,纪澄真怕他挨不住。 纪澄一哭,纪渊也跟着掉泪,“是,都是大哥糊涂,阿澄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大哥,我这样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纪家,为了让你在夫家能扬眉吐气么?”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