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就拉着纪澄往外跑。 “姆妈说太难听了,不许你吹。”庆格尔有些难过地道:“可是我知道,她是听着你的笛音,想爸爸和哥哥了。明天咱们去放羊的时候,你教我吹好不好?” 纪澄点了点头。 日子就像塞上的河一般,蜿蜿蜒蜒地一去不复返,天空上飘下了第一片雪花,草原上的男人们都还没有回来,赛亚的帐篷就像世外桃源一般,避开了所有的消息。 可其实每个人心里都迫切地希望能听到战事的消息,哪怕只有一星半点,也能叫人不要胡思乱想,把自己吓得够呛。 这晚上赛亚的帐篷里来了一位客人,是赛亚远嫁到另一个部落的姐姐多兰。 多兰生得十分魁梧,估摸着有两个纪澄那么重,红红的脸蛋儿,厚厚的胸膛,声音比赛亚还要洪亮,一开口几乎能让人脚下的地震一震。 多兰的丈夫的部落也跟着喆利南下了,不过因为她的家靠近西头镇,小道消息就比赛亚家知道得多。 多兰这次骑了好几天马是专程来告诉赛亚好消息的。女人家都不容易,一旦得到好消息,自然要不辞辛劳地来告诉妹妹。 纪澄靠在庆格尔的身边,紧张地听着多兰说话,她只能听懂多兰话里的几个词,合在一起却完全不懂了。 只知道赛亚和庆格尔听后都笑容满面,庆格尔更是忍不住地哼起了歌来。 纪澄轻轻地拉了拉庆格尔的袖子,悄声问:“你多兰姨说什么了呀?” 庆格尔道:“我们突厥人打了大胜仗,如今草原都传遍了,多兰姨母特地来告诉我们的。今晚咱们可有口福了,我姆妈要杀羊,咱们吃烤全羊。”庆格尔滋溜溜地吸了口口水,仿佛已经闻到了烤羊肉的香气。 那天晚上赛亚一家高兴万分,纪澄却骑着那匹将她载到此处的马,去了远处的山岗,吹了一晚上的笛子。 没有离开过家乡就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思念它。 纪澄的心情跌倒了谷底,突厥获得了大胜,是不是意味着沈彻他…… 纪澄赶紧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这些都是暂时的。多兰未必就能清楚战事,她自己也说了是道听途说。即使突厥暂时获胜,也可能只是征北军的骄兵之计,她不能胡思乱想。 纪澄的心就这样拉锯着,一时一刻也没有停歇。 时光亦然。 草枯叶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算着日子,已经是冬至,这是大秦最隆重的日子,要团圆要祭祖,纪澄几乎已经闻见了香烛的气息。 “阿爸!是阿爸!”庆格尔的声音在苍茫的夜空里响起,像尖刀一样划破了黑暗。 在羊圈喂羊的纪澄听见声音就跑了出来,看见三匹马颠颠簸簸地正往帐篷处跑,依稀可分辨出是三个男人。 赛亚已经奔出了帐篷,朝着那马匹奔了过去,马上的人飞速地跳下马,一把拥抱住赛亚,还有随之跟去的庆格尔。 灯光里,纪澄心里也为赛亚和庆格尔欢喜。赛亚的丈夫虽然断了一条腿,可是人回来了,那就是赛亚最大的期盼。 庆格尔的两个哥哥因为年轻,身手敏捷,倒是没有缺胳膊少腿,但是一个脸上留下了一长条疤痕,捡回了一条命来,另一个的胳膊折了,得休养两、三个月。 可不管怎样,赛亚和庆格尔都欢喜极了,欢喜得直落眼泪。 突厥大败,许多人的男人和儿子再也回不来了,而赛亚家真是如有天助。这个晚上,赛亚家里载歌载舞,欢乐得不得了。 庆格尔拉着纪澄嚷嚷,“阿澄,给我们吹一曲,吹一曲,要快乐的,快乐的。” 连战败的人都能欢喜,纪澄又如何能不为他们吹一曲欢乐的小调? 人只要不时刻只想着自己,那么很容易就能快乐起来。 庆格尔的欢乐是那么纯粹和热烈,纪澄也被她感染了起来,吹了一曲大秦的祝酒歌,然后被庆格尔拉起来,左边牵着庆格尔的手,右边拉着庆格尔小妹妹的手,全家人一起围着火堆跳起舞来。 羊肉烤得香气扑鼻,马奶酒也是奶香四溢,纪澄在酒醉的朦胧中仿佛看到了沈彻的身影。 她看得几乎痴了,独自围着火堆转了两圈才意识到,身边的歌声、笑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列整整齐齐的黑铁盔甲就那么直直地立在议长之外。 庆格尔和她的小妹妹吓得腿软发抖,被她们的父亲和哥哥一个跨步就挡在了身后。 像母鸡一样的赛亚,张开了双臂护在她男人和儿子的身前,恨恨地瞪着眼前的中原人,仿佛只要他敢上前一步,她就能扑上去撕了他。 沈彻就那么立着,没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