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缙虽深觉不妥,每每要硬下心肠将她赶走时,一对上她那泫然欲滴的双眸便败下阵来,只得在面上不假颜色,期望她知难而退,内心深处却是愉悦的,又悄悄派应生为她送些米粮,时常照应,唯恐她受了委屈。这样过了小半年,将近年关时,县城里来了一伙贼人打家劫舍,见阿宝一个年轻女子独居,竟趁着夜色摸上了门。幸得应生奉命送米过来,与袁家的暗卫一同护着阿宝逃出。卢缙大怒,亲自带了衙差将那伙贼人捕杀。此后,又在县衙后面辟出一个小院,供阿宝居住。 虽然朝夕相对,卢缙依旧对阿宝不大理睬,阿宝也不在意,每日帮他端茶倒水,伺候笔墨。应生知道她的身份,初时有些无措,总是与她抢着干,时日一长,见她毫无怨言,加之原本就很熟悉,渐渐忘了她丞相千金的身份,随她去了。 袁家的态度也很是奇怪,袁继宗只在阿宝初到时派过人,来人劝不动阿宝便回去了,半个月后又来了一个暗卫,此后再无动静。若不是逢节年及阿宝生日时,暗卫悄悄带来的礼物,卢缙险些以为袁继宗已经忘了这个女儿。他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却又不敢相信。 卢缙一日也不敢忘袁继宗委派他来此的目的,可是两年来毫无头绪。阿宝劝他说,也许当日那侍卫并不是在高阳境内得到的消息,他渐渐也就释怀,把精力都放在了治理县务上。 高阳本是涿郡一个小县,人口仅有万余,物产不丰,时常干旱,百姓生活并不富裕,遇到灾荒之年尚要背井离乡四处逃荒,十室九空。卢缙生长在江南,深知水的重要,上任后,四处打井修渠,带领百姓挖窖蓄水。今年春夏少雨,若在往年必有饥荒,幸得深井水窖,田野里禾苗虽有旱死,所幸尚存大部,百姓温饱有余,一时人人称颂卢缙。 阿宝回到房中洗漱一番,换去被雪浸透的湿衣,仍觉得冷,正要脱衣上床,便听一阵扣门声,忙应了一声将门打开,只见卢缙阴沉着脸站在那里。阿宝暗暗吐舌,口中却笑道:“卢大哥找我有事?” 卢缙见她已换了湿衣,面色稍霁,又见她脸色仍是苍白,进屋看了一眼道:“为何不生火盆?”阿宝道:“前日方夫人说她家龙儿夜里读书手冷,我见今年尚未落雪,想来天气不会太冷,便将火盆送给她先用了。谁知道今天就下雪了。” 阿宝从小养尊处优,初来时受不了北地苦寒,冻病了几回。高阳贫困,冬日火炭紧俏,有钱也无处可买,卢缙为一县之长,按例可从公中支取,便将自己的份例尽数给了她。 卢缙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阿宝莫名其妙,关上门正要上床捂着,却听门外有人轻唤,正是去而复返的卢缙。阿宝开了门,见他抱着一个铜盆站在雪地里,忙将他让进屋内,问道:“这是什么?”卢缙不答,放下铜盆,自怀中掏出火引,点燃盆中之物。阿宝这才看清,盆中放的是木炭,不由问道:“你今年的份例不是都给我了吗?” 卢缙看她一眼道:“这是前几日从邻县高价买的。”阿宝张口望着他,他暗叹口气道:“今年春夏反常,冬天怕是要极冷,前几日的天像明显是在酝雪,我怕炭不够用,便让应生去邻近几个县看看,能否买些回来备着。”阿宝道:“卢大哥你还会看天像?”卢缙不答,只低头将炭火拔得更旺些。阿宝随着他的动作看去,突然“咦”了一声,蹲下身又看了一会,叫道:“这……这不是你的脸盆么!” 卢缙并不看她,轻声道:“这么晚了,你让我上哪里再去给你寻个火盆来。”阿宝讷讷无言,大为感动。她岂会不知卢缙乃是习武之人,并不畏寒,高价买炭也是为了她。她只觉心头一热,握住卢缙的手道:“卢大哥,你待我真好!”卢缙微微一颤,正要挣脱,却觉她掌心冰冷,不由反手扣上她的脉门,细细听了片刻,知她只是受了寒气,这才放开手,将火拨得更大些。 阿宝与他相处日久,知他是担心自己,心中暗喜,搬来椅子让他坐下,自己坐在一旁小杌上,仰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不知是不是被火烤的,卢缙的脸渐渐红了,轻咳一声道:“你心急火燎地跑出去这半天,可有收获?” 阿宝一愣,摇头道:“我快要追到,突然下起了雪,小红不知为何怎么也不肯再跑。”卢缙沉着脸道:“幸好未追到!对方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有多少人,你孤身一人岂不危险之极!”阿宝撇撇嘴,怕他生气,不敢申辩。卢缙心中却暗暗奇道:“她的小红是世间少有的良驹,为何会因为下雪便不再向前?” 今日下午,衙役在城中抓了一个偷儿,阿宝闲来无事,便在一旁看着衙役清点赃物。那偷儿身上除了所盗的金银财物,尚有一个小小的锦囊,打开一看,除了些散碎银两,还有一张三寸见方的纸片。阿宝心中一动,只觉异常熟悉,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良驹尚缺三千匹,望速交付!” 阿宝浑身一震,急忙追问那偷儿锦囊来源,偷儿起先不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