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有时真是全方位切身感受到什么叫一瞬间从头凉到脚,心跳仿佛在经历了瞬间的一滞之后,又猛地加速导致她几乎心尖一抽。 而他,回眸那一刻眼底的惊讶转瞬就被压制在了一派面无表情之下。相较于她,他终究是更平静的,垂眸看她手里夹着的烟,眉头才又是一蹙。 钟有时呼了口气,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手里的烟。两年未见,她可从没想过自己的第一句话会是:“能不能借个火?” 陆觐然愣了一下。 大概因为她问得太过自然了,他真的顺手就划开了打火机准备给她点烟。眼看她已经把烟往嘴边送了,姿势熟练得不行,陆觐然才想起来他这是在干什么,抬手就把她叼在嘴上的烟给取了。 钟有时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他把她的烟揉在指尖细细地碾,烟草就这么碎了他一手,被他扔到了一旁烟灰架上。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他话语间流露出的那点之前和她很熟的调调,多少令钟有时有点不是滋味。过去她确实没什么烟瘾,极偶尔工作太烦才来一根解个压,可之前是偶尔太烦,如今却是偶尔才不烦。就好比现在,和前任再次遇见,当然值得她莫名得烦躁,想要粉饰太平的念头也快绷不住了,她得找点什么方法膈应回去—— 恰逢刚抽完烟的男士从她身边走过,她展颜一笑叫住对方,当着陆觐然的面又拿了根烟出来,当着陆觐然的面借着了火,当着陆觐然的面吐了个标准的烟圈,陆觐然一时不查被呛着咳嗽了一声,她已隔着着这未散尽的烟圈对着他耀武扬威:“一直都抽的好吧?只是在你面前装作不抽而已。” 所以意思是,现在不需要在他面前假装了? 果然,翅膀硬了。 短短一根烟的工夫,钟有时想得倒还挺多。来之前其实也有想过来这儿参加婚礼会碰见什么人,碰见他的可能性其实高达百分之五十,可她找不到借口不来,所以还是来了,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既然两年都过去了,没准人家早就释怀了呢?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刚才看背影她都没认出他来,这是个好的信号,证明她已经把他忘得差不多了。可既然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又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他比原来瘦了这么多?穿着一身黑衣,尤其显得身形凌厉…… 种种悖论缠得她分了神,直到耳边传来一句:“再发呆,你该烫着嘴了。”她才蓦地一醒,刚要抬头看他,嘴上的烟蒂已被他取下扔了,指尖因此碰到了她的唇,见她因他不期然的触碰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陆觐然眸光刚微微一凛,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方桥辛给他来的电话,一接通就问他:“还没抽完烟?仪式快开始了。” “马上。”陆觐然说着不禁放眼四周,原来不知不觉间吸烟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眼前可就剩下他和…… 刚收回四下望去的视线,转头一看,得,现在就剩下他一人了—— 他旁边这女人趁他接电话的工夫溜了,那快步远离的身影十分狡猾,转眼就藏进了同样身着白衣的一众女宾客之中。 仪式很快开始,陆觐然是最后一个入席的,方桥辛帮他留了座位,就在宾客席的最外围,方便他起坐。 他刚一坐下方桥辛就忍不住凑过来嗅嗅:“你不是不抽女烟么?怎么一股女烟味?” 陆觐然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烟味确实挺大,不过不难闻,那女人抽的那款以薄荷味为主,此刻他周身便都是这提神的味道—— 他笑笑不回答。可是纳闷坏了方桥辛,这男人一连两天苦大仇深的脸,就因为这区区几支烟就阴雨转晴了?方桥辛显然是不信的,又悄摸将他打量了一轮,这才发现他指尖竟然沾着——口红? 方桥辛的目光终于打扰到了他,他看看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回自己的手,自然也发现了自己指尖上的那点口红印。 应该是刚才替那女人取走烟蒂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抬手轻轻一嗅—— 久违的味道。 此时此刻坐在第一排的钟有时思考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问题。她是倒数第二个入席的宾客,已经没位置了,只能和宋姐一起坐在第一排。 罗恩格林的音乐响起,仪式正式开始,钟有时回头看向司仪台的尽头,穿着婚纱的宋栀挽着老詹的胳膊缓缓而来。 花童在其后一板一眼地撒着花瓣,宋姐看了没一会儿就捂着眼睛扭回头来拭泪,钟有时原本还在琢磨宋栀这婚纱似乎是an今年出的高定——那场高定秀徐子期还邀请她去看了,徐子期怎么说也是她的老板,她去走个过场就当卖徐子期个面子——可钟有时的目光刚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