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有千百种办法能让戚竹音出这个头,可他偏偏自己做了。” 纪纲在昏暗里磕着烟灰,说:“狼崽子也想回家,梦里都是离北的草场。他才多大?有点意气才是年轻。” “小不忍则乱大谋。”齐太傅说,“他若是忍过了这一次,不就能以纨绔的身份回家了吗?” 萧驰野正站在宫门外,仰首看着黑影连绵的王宫。这些朱墙飞檐似乎是老天爷给他的磨难,他佻达轻浮的外表下,是头无声嘶吼的猛兽。 沈泽川端坐着,在这一刻奇异地明白了萧驰野这番举动的寓意。 他想回家。 他是想以一个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回家。 第28章 巷醉 新帝登基后, 阒都的秋雨就下个不停。旧瓦乌黑, 白灯高悬,站在王宫的城墙上俯瞰时, 处处都是笼罩着萧瑟寒意。 锦衣卫因为秋猎一事, 全部撤了腰牌。纪雷、乔天涯这些锦衣卫从五品以上的人都下了狱, 与花思谦、潘如贵一齐交由三法司会审。 薛修卓调离户科,升至大理寺丞。这个位置看起来不如户科都给事中权职大, 却是实实在在地进入了大周三法司中枢。换而言之, 他不仅有了稽查任何案纠的权力,还有参与推情辨驳刑部、都察院提案的权力。 “薛修卓。” 花太后斜靠在须弥榻, 闲敲了敲黑玉通透的棋子。 “此子在南林猎场之前, 不曾听说过。他是薛家的什么人?” 琉缃姑姑轻轻扇着香炉, 说:“回太后,是薛家三庶子。原先是没听说过这人,奴婢为此专程去打听了一番。” “薛家后继有人。”花太后说,“这些年, 风光的是姚温玉。海良宜这老狐狸, 哀家以为他毕生所学都授于了姚温玉, 迟早要推荐姚温玉入仕登阁。岂料他竟一声不吭,反而用起了不起眼的薛修卓。” 琉缃姑姑说:“薛修卓先联合厥西布政使江|青山暗集证据,又搭上的海阁老的桥。他任职户科都给事中时行走六部,如今升任大理寺丞,正审理咱们阁老的案子,只怕是打定主意要查个彻底, 不会善罢甘休。” “哀家如今不能出去。”花太后眼眸中思索,“薛修卓要查,便让他查。花家已经到了这等紧要关头,告诉大哥,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才能东山再起。” 琉缃姑姑应声,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 * * 沈泽川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坐在荒院破败的廊子里。小半个时辰后,奚鸿轩如山一般的身影才跨入洞门,撑伞直接走了过来。 “此时正是遍地耳目的时候,我险些脱不开身。”奚鸿轩拢衣,皱眉问,“这个时候叫我过来,是什么要紧的事?” “奚固安下了刑狱。”沈泽川说,“你多年的夙愿就在眼前,此时不乘胜追击,还等着他狗急跳墙吗?” “他死罪已定。”奚鸿轩说,“我此刻使力,才是画蛇添足。” “这世上没有‘已定’的事情。”沈泽川白皙的面上没有笑意,他说,“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疏忽大意。险境不死,便有生机。” 奚鸿轩看着他的侧容,说:“花党一案已交给了三法司,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想怎么动手?” “我不动手。”沈泽川转眸,“他为花家的走狗,在任期间的罪行罄竹难书。只要拿出那么一两件交给大理寺,他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 “御前带刀、围猎储君,这两件事还不够他死?” “他为八大营都指挥使,本就有御前带刀的特权。围猎储君与他无关,他大可一口咬死自己见势不对,是回都去搬寻救兵的。新帝如今忌惮禁军,虽然拿下了花家,却是正需八大家倾力相助之时。三法司复查费时,把时间拖得越久,奚固安就越难死。”沈泽川略微冷笑,“只要奚固安不死,你便还是奚二,永无出头之日。” 奚鸿轩沉默半晌,说:“你想如何?”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