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住喜色送走传旨宦官后,从案下拎出壶花雕,提起从如月楼买回的饭菜,脚下生风奔去牢中。 张湍随崔兰央率领将士归京后,便自行前往大理寺投案,如今正被监押大理寺狱。解悬在牢房内摆好酒菜,邀张湍庆贺,张湍不明所以。待解悬一杯花雕下肚,道明原委:“是个好消息,你还能再过一个新年。” 张湍晃神,蓦然想起赵令僖策马离去的背影。 或许,是她。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解悬满了杯酒,“你这罪名,过一天少一天,趁着我今儿个带了好酒好菜,快享受享受,别磨磨唧唧浪费时间。” 张湍回过神来,又默了良久,最终只吐出一句:“多谢。” 京城中向来不乏青年才俊,解悬亦是其中之一。张湍与解悬初见,是在大理寺门前,张湍投案,解悬喜上眉梢道了句:“牢房一早就收拾出来了,等了你好久。” ——便是现下这间。 据解悬所说,内阁刚派钦差赴陵北拿人,就有人跟他打招呼,要他千万好生照看着,莫叫人吃苦受罪。一问是谁,解悬报出不少人名,且毫不遮掩地评点着对方送来的礼物。 ——“灵杳一贯抠门,要我给你好好诊病养伤,却只送来截细瘦细瘦的人参,我打开盒子一看,嚯,还以为是根面条。” ——“还是薛岸大方,两张银票往桌上一拍,好酒好菜他全包了。” ——“王大人,哎,要细说起来,我也是王大人半个学生,小时候去他家听过堂课,讲《诗经》,我不爱听,半途就跑了。” 张湍从未料到,他一意孤行犯下欺君之罪,竟还会有人愿意同他瓜葛。 解悬又拍拍桌子,敲醒张湍,催促道:“愣什么呢!早就说过,别辜负薛神童的酒菜,快吃快吃。” 他蓦然一笑,应声举杯。这一席终了,他才慎重问道:“先前押送回京的鹿趾县令朱陶及驿丞吴狄,不知是否审过?” “这事儿啊,”解悬收起盘盏,“你别掺和。” 解悬一走,张湍独在牢中,免不得胡思乱想。思绪纷繁,牵着一端向下顺去,恍然发觉尾端连着的,始终只有一人。 他却没有她的消息。 赵令僖在宫中,整日陪着皇帝养病,一心挂念皇帝病情,再装不下其他。直到崔兰央携薛岸进宫拜见。皇帝心疼她,命人在光晔楼上摆了宴席,好说歹说方将她劝去赴宴。席间闲聊提及张湍,她才晓得,张湍也已回京。 “街头巷尾说着呢,张湍投案,大理寺少卿扫榻相迎。不像是投案,倒像是做客。”薛岸笑吟吟斟酒,“原以为状元郎刚正不阿,却不料胆子比谁都大,连假传圣旨的事都做得出。就是不知那假圣旨上写了些什么。” 她怔了怔,没有回答。 薛岸察言观色,揭过这页,换了话题。 她坐在席间想了许久,招崔兰央上前道:“阿兰,有件紧要事,我只放心交到你手上。”崔兰央仔细听着,宴席未了便出宫办事去了。 “想来是我不得却愁信任。”薛岸叹一声,自斟自饮,大有借酒浇愁之态。 “圣旨上写本宫祸乱原南官场,当问罪处罚。”她挪到薛岸近前,伸手按住酒壶,双眼清亮含笑:“子湄哥哥帮我想想,怎样让这圣旨成真?” 圣旨若真,张湍便是无罪。 薛岸出的主意被她拿到皇帝面前,皇帝药刚饮半盏,气着将药碗搁在一旁,余下半盏药汤又洒出来一半。 “父皇就当这圣旨是儿下的。”她努着嘴唇,鼓起双腮,眉眼间写尽委屈:“若没有他,父皇恐怕就再见不到儿了。” “一码归一码。”皇帝拍拍她手背,“拿他归罪的旨意已经下了,大理寺早已开始彻查。况且他那道假圣旨我看过,不仅要放过陵北那群人,还将你数落一通,要拿你问罪,这岂能作数?” “怎么不能。”她倚上皇帝肩头,抱着他的手臂,含笑说道:“左右父皇病情?痊愈之前,儿要一直陪在父皇身边。父皇就说是罚儿禁足宫中,面壁思过。至于陵北官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