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子叩门告拜:“福生无量天尊,深夜叨扰道兄。” 虚幻空灵声音传出,带着隐隐叠音道:“福生无量天尊。” “今有钦差张湍张大人,忠君爱民,为百姓求公道、谋福祉,却不慎罹患眼疾。徒步登宣禹,谒清云,诚心求医。望道兄出手襄助。” “进来吧。” 得准许后,风禾子侧身搀扶张湍进入洞穴,却在洞口止步,而后道:“庆愚天师清修之所,贫道不便入内。大人沿墙壁一路前行即可。” 张湍长拜致谢,扶着墙壁摸索前行。墙壁湿滑,多是山中潮湿,生有青苔。他心中期许,行路仍不急不缓,偶有踩石子或触虫蚁而惊慌,稍作定神后便继续前行。路途不远,却足足走了一炷香功夫。 “来人可是张钦差?” “正是在下。”声音相距不远,中气十足,当是精壮男子。他向声音来处作揖一礼:“听闻天师精通岐黄,湍冒昧来访,打扰天师清修,湍在此致歉。” 洞内仅点一盏油灯,照出一张铺有稻草的石床,床上一卷薄被。床前不远处有石座,座上打磨光滑,是为庆愚日常打坐悟道之地。另有瑶琴一张,水壶、土碗各一个,甚是简单朴素。 “不必了,只是在后山躲个清静。张钦差日理万机,肩负着百姓民生。老道让张钦差亲自登门,倒是老道的错。张钦差请先坐下,老道给张钦差诊脉。”庆愚轻笑一声,上前将张湍扶起,引他在石座坐下。 待搭脉诊过,再去油灯细观双眼、头颅,庆愚斟酌片刻后问:“张钦差可有用药?” “一直有在服药。” “可曾施针?” “未曾。” 庆愚取来银针,先行问道:“先前诊治的大夫怎么说?” “实不相瞒。此前为湍诊治的是朝中御医,道是因撞击,颅中有淤血,所以影响视物。但因头部受创,不敢擅自施针。湍有公务未完,得知施针有些风险,想着等公务结后,再针灸诊治。”简单说后,又提起汤药:“每日所用汤药亦有用处,日日服药,身体伤痛有减,人亦有了些精神。” “张钦差一身伤病,非一副两副汤药可医。”庆愚取出一枚银针,“御医所诊与老道并无不同。只是脑部受创诱发眼疾,仅靠汤药恐难痊愈。亦说不准什么时候痊愈,或是三?五日,或是三五年。若张钦差信得过老道,老道愿为张钦差施针。” 此前许御医亦曾劝说张湍施针治疗,只是两省赈灾贪墨之事未完,他不敢担这一风险。遂摇了摇头道:“湍信任天师,但不信自己。只怕自己撑不过这几针,误了公务,误了百姓。” 庆愚顿了顿,仔细看着张湍神情,片刻后收起银针谨慎问道:“张钦差除眼疾及体表外伤外,可有其他病症?” 张湍凝眉不解:“天师是指?” “譬如忧思在心,辗转难眠。再譬如困于噩梦,心魂难安。或是时有悲怆,常怀郁气。日常反应迟缓,常常失神。”庆愚顿了片刻再问,“此话唐突失礼,但容老道一问,张钦差可曾有过轻生念头?” 张湍怔了怔,苦笑回道:“不怕天师笑话。天师所断,无分毫之差。” 庆愚面带忧虑,沉默片刻,等张湍再次催问,方才回说:“眼疾之症,张钦差不愿施针,老道暂无其他对策。但郁结失魂之症,老道或可尝试一解,不知张钦差可愿?” 自入内廷至今,几近一个寒暑,常有刑罚加身,然伤痕痛楚远不及心神难定、困陷幻梦之苦。许御医断他精神失常,赵令僖称他撞邪,他亦分不清,二者究竟何为对、何为错。 现与庆愚相见不过一刻光景,相谈不过寥寥数句,对方竟将他心中困扰如数道出。或许当真如百姓所言,庆愚已是三花聚顶、得道高人,是以一眼可窥其困厄。若能得其点拨化解,求之不得。 张湍回答:“求之不得。” 庆愚取来瑶琴,悠悠道:“张钦差,解此症结,无须施针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