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观半跪在床边,死死握着颜绾的手,心里一团乱麻。 他的孩子…… 他兴师动众前来问罪时竟是忘了,颜绾还怀着身孕,他们的孩子…… 眼角余光自那白色裙摆上的血迹扫过,棠观面上的狂乱愈发接近崩断。 当他追到御花园看见她了无生气躺在树下,裙摆上是一片鲜艳刺目的血色时,他就已经后悔了。 后悔今夜不该来长乐宫,后悔不该审问那危楼之人,后悔不该派顾平在大学士府守着…… 只要今夜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他就还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颜绾依旧是颜绾…… 依旧是他的结发之妻…… 依旧…… 棠观猛地攥紧了颜绾冰冷的手。 可……就算她是陆无悠又如何? 只要…… 只要她从此以后离开危楼,只要她愿意永远留在他身边,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生下他们的孩子…… 就算她是陆无悠,又如何!! 他可以不在乎她的身份…… 可以不在乎她的过去…… 甚至可以不在乎她从前对他做下的种种…… 就算她是陆无悠…… “陛下,陛下……” 见棠观像是没听见似的守在床边,顾平急忙又唤了好几声,“陛下,姜太医到了。” 姜太医忧心的补充道,“皇上,您先去殿外回避一下吧?娘娘这状况……再拖下去,怕是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啊!” 被那句“都保不住”震了震,棠观终于松开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朕要她好好活着……” 嗓音嘶哑得不行。 “是。” 姜太医诚惶诚恐的垂头拱手。 殿门重重合上,只能看见门上映着来回走动的人影,被烛火摇曳衬得格外混乱。 棠观面色青白,束发的金冠微微有些松散,有几缕散发被夜风凌乱的吹到颊边,让那轮廓分明的棱角逐渐失了冰冷严峻,透着些颓然。 眉宇间密布的阴云还未消散,但眸底的戾气已经少了三四分。 “陛下……” 见他如此,徐承德突然有些心悸。 “什么人!” 后院突然传来列风警觉的呵斥声。 一旁的顾平一愣,闻声看了过去。 下一刻,列风押着一哭哭啼啼的宫女从后院走了过来。 那宫女扑通一声跪在了棠观脚边,“皇上饶命……” 棠观眸色微动,视线终于从殿门上缓缓移开,落在那伏着身不住颤抖的宫女身上。 “陛下,卑职方才看见这宫女鬼鬼祟祟去了后院,便跟了过去。” 说着,列风将手中握着的一株刚发芽的新苗呈给了棠观,“这是她方才从后院偷偷摸摸的,卑职觉得有蹊跷,便将她押过来了。” 棠观皱眉,伸手接过那株新苗,仔细看了看。 后院的…… 这是……那株天涯子? 颜绾每日都要亲自照拂的奇花花苗? “说,为何要偷这花苗?” 顾平低头,朝那小宫女厉声道。 “不关奴婢的事啊皇上!这,这都是豆蔻姑姑吩咐奴婢做的……说今日娘娘若是出了意外,让奴婢一定要去后院将一株刚发芽的花苗拨出,悄悄焚了。说,说……” 说到这,她下意识顿住,抬头望了棠观一眼。 “说什么?还在支支吾吾……莫非是要我动刑不成?!”顾平瞪了瞪眼。 那宫女被吓得连忙重新伏身,“皇上饶命啊皇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豆蔻姑姑叫奴婢做的。豆蔻姑姑的意思从来都是娘娘的意思,奴婢不敢不从啊!她,她说如果没有及时焚了这花,被皇上或是被除了于太医之外的其他太医发现,就是坏了娘娘的大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