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里如街巷口的流子一般,只顾色眯眯的看人,看你将来可怎么嫁的出去?” 珏儿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六姑娘调侃自己,急忙开口道:“六姑娘,您的机会来了!” 这般前言不搭后语,也亏得六姑娘听懂了,可她只是淡淡一笑道:“那是旁人的机会来了,与我何干?倒是你,叫你收一块白玉回来,可收到了好货?” 珏儿看着六姑娘这云淡风轻,不求上进的模样,倒是有些早有预料,当下便泄了气:“六姑娘,您倒是沉得住气,想当初大少爷不准六姑娘您回府时,是何等的决绝?压根不念您是他的妹妹,只将您安置在了这萧家闲置的破宅院里,让您改了姓氏自立门户,若是不好好彰显一下您的本事,可真叫那些个萧家的本宗将您看轻了!” 话说到这里,六姑娘的眼神轻飘飘地又飞了过来,只是温婉的眼神里添了些淡漠,她单拿起了一把刻刀,略收了笑意道:“我姓袁,不过是萧家的义女,被夫家休离,又恢复了本姓,不得入萧府也无可厚非。另外我也不过是学了萧家的皮毛技艺,以此糊口罢了,有什么叫板的本事?你打小便跟在我的身边,当懂得慎言的道理,莫叫人听了去,平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话间,她手中的刻刀微微一顿,在那玉菩萨的裙摆处微微地收了手,划下一道细微的抖痕,雕刻的近乎完美的玉像,顿时留下了难以弥补的瑕疵,这样的玉品,也只能卖给不太挑剔的外行买家,却难以登上大雅之堂。 珏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收了口。 若说六姑娘是玉一般的人物,可是她的心思却向来是曲径通幽,让人难以猜测。自从被夫家休弃回来后,六姑娘所出的每一样玉品都如这尊玉菩萨一般,圆润的技艺中有着难以弥补的瑕疵错漏。 珏儿不知六姑娘的心思,却知道她这般做一定是有她的深意,当下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小声回禀,那玉料的价格疯涨,她们节衣缩食积攒的钱,加上这几日卖玉雕小物的钱压根不够收玉料,还要待过几日,玉石料的价格回落才能收到一块像样的来。 可说完了这一节,犹不死心道:“六姑娘,如今你已经出了那王家的大门,不要整日里只顾着雕刻这些个死物,当为自己的前程考量,前姑爷他乃是病痨之身,成婚二年,不曾与您近身……您还是清白的,既然出了王家,当为自己谋求下一份好前程啊!” 可是这些话,便是扔进了死水里,再掀不起半点涟漪,抬眼去看那六姑娘袁玉珠,已经全神贯注地开始雕琢起下一块血红色的鸡血玉镯。 珏儿叹了一口气,知道;六姑娘这时不喜人打扰,便轻手轻脚地走向院落一旁的小厨房,准备着今日的晚餐。 虽然她们度日的银两不多,可是米缸里盛装的,却是江南上好的香米,这在西北这样的边陲之地可是不多见的稀罕物。吊挂在房梁上的大块腊肉也腌制得味,只需配上一把青菜翻炒即可入饭了。 一时间,小院里响起了切菜翻炒声,偶尔能听到院外巷子里货郎的叫卖吆喝。 …… 萧家的闪失,让玉石镇内人心蠢蠢欲动。 可是萧家的大宅里,咋一看,还是如往常一般的井然有序。 到底是做了几代的权贵生意,萧家在京城里的耳目众多,那皇帝下旨惩治萧家的圣旨刚刚出了京门口,这边萧家一早便接到了加急的飞鸽传书,将那圣旨里的内容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大早,冷雾在混沌的晨光里还没有散尽,萧家现如今的大当家——大少爷萧山便一路稳健地走到了后院的佛堂里拜见他的祖母。 当萧山入了院内,萧家的老祖宗正一下下敲打木鱼,略显无力的朝阳透过门窗的雕花投射进来,形成了昏暗不明的光晕。伴着香烛的扩散出的烟雾,隔绝成了死气沉沉的一隅。 在萧山低声问安后,萧老太太这才慢慢睁开了眼。她转身看着自己的长孙,萧山从父亲的手里接过萧家的担子已有三年,俊朗而斯文的模样愈加稳重。虽然萧家的祸事在即,却不见他有丝毫的惶色,当下老妇人微微点头道:“宠辱不惊,我的山儿愈加有当家人的样子了。” 萧山垂下头,沉声道:“我已经着人调查那玉爪有裂痕之事,经手这玉器的乃是店中的工匠老师傅古万仁。不过他许是畏罪,今儿竟然没去店铺,看那光景,应该是逃回老家避险去了。” 萧老夫人冷哼一声:“若不是知情的,怎么会脚底抹了油似的,溜得这般快,我萧家待他不薄,他的手艺也是出挑的,却不知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要来坏我萧家。可是,此番龙颜震怒,这番罪责便是要坐实在我萧家头上了……另外,我们萧家失手的事情,在这镇子里也是传得太快了……有些人,是别有居心,要对萧家下黑手啊!” 萧山低头接着道:“老祖宗不用太过焦虑,虽然皇帝降罪,可是圣上乃是明君,加之二妹的关系不会不分缘由,而且责问的圣旨毕竟还没有到玉石镇的地界,事情便还有转机……温将军正巧要来玉石镇游玩,明日,将军的车马就该到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