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权被剥去,甚至主动教导那些梁府所出兵将,让他们视主公如神明。 没有人比段钦更清楚奕延的忠诚,然而为将可以如此,为佞幸呢?这岂不是太冒险了? “思若可是发觉了?”张宾微微一笑,“此事奕将军,也早有准备啊。” 没有任何人,能牺牲自己的利益到这一步。但换成了不怎么理性的私情,就说得过去了。这是主公刻意而为?还是两人互信互重,达成的默契?原因其实并不重要,归根芥蒂只有一样,主公能否驾驭奕延?这个问题,不问自明。 “那主公身后呢?”段钦犹豫道。 佞幸,除非死在帝君之前,否则无一例外,全部身败名裂。越是手持权柄,越是如此。主公比奕延年长,身体也不算康健。又谁能保证奕延会死在他前面?万一主公身死,他会引颈受戮吗? 如若不肯,政权又要如何安稳移交到荣公子手中? “这个,怕是要先问问奕将军本人了……”张宾手扶凭几,若有所思的答道。 身为信陵主官,他可比段钦更在意此事。大业不容有失,若有隐患,必须尽早消弭才行! ※ “春日练兵,乃是去岁就做好的筹划,怎么突然变更?”这日刚刚起床,还未前往大营,奕延就被张宾堵在了刺史府里。听到是练兵事宜,他皱了皱眉。 初春是农忙时节,屯兵们必须暂时解甲,回去耕田。但是虎狼骑增加的都是正兵,根本不用参与农事。训练了数月,也该放出去剿匪历练了。这是去岁就定好的计划,也经过了主公批复,现在张宾再来说这事,难免让人意外。 张宾道:“去岁定计时,天子还未曾迁都。如今情况有变,自当重新安排。” 随即,他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所谓的变更,无非是缩小剿匪规模,做到能随时撤兵,回援上党。 “匈奴会在春日出兵?”奕延反应极快,立刻问道。 “怕是有此打算。”张宾答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上党是并州的主力粮仓之一,水利设施最为完备。一旦春耕受损,今年的收成就要剧减。与此同时,洛阳附近多出了几万嗷嗷待哺的饥民,粮食若有缺口,可是要闹出大乱的。 “此次作战,可对并州有益?”奕延没在春日作战的问题上纠结,直指关键。若真事态严重,张宾不会在这里拦下他,而应该禀明主公,召开军事会议。 “奕将军所料不差。”张宾颔首,“刘渊老贼活不了太久了,伪汉朝中恐会生变。” 张宾答得粗率,奕延却没有仔细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次练兵剿匪,不会越过太原国边境。” 张宾执掌信陵,只对主公一人负责,信息也经常在保密状态。奕延清楚这点,不会刨根问底。 见他答得如此干脆,张宾笑道:“如此便好。听闻奕将军马上就要搬出刺史府。别府而居后,怕也要娶妻生子,好事将近了。” 搬家的事,是两日前定下来的。得知段钦察觉两人关系之后,梁峰立刻为奕延选定了府邸,而且距离刺史府颇远。再等几日修整完毕,就能入住。不过为了方便“公务”,刺史府里还是为奕延留了职房院落。万一办公太晚,住下来也不足为奇。 眼看就要乔迁,作为同僚,关心一下家事也不出奇。然而奕延眯起了双眼,之前段钦也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尘埃落定,张宾又提起此事,用意其实并不难猜。 毫不迟疑,他道:“杀戮太重,耽搁子嗣。我并无娶亲之意。” 这是奕延第一次对旁人提起自己的私人打算,张宾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哪个将军杀戮不重?奕将军你年纪尚轻,还不觉得。等到年岁渐长,封侯拜相,岂能无子嗣继承家业?” “张参军多虑了,不论是娶妻还是生子,我都无心为之。”奕延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蒙主公厚爱,怎敢相负?” 话说的斩钉截铁,张宾却收敛了面上笑容:“若是如此,将军晚年当如何是好?” 这是说没有子嗣,晚年生活艰难吗?当然不是!明明白白指向的,是他今后如何立身的问题。没有子嗣,不结党,不荐贤良,甚至同令狐盛这些武将都关系平平,以后朝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