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垮,已经是身体强健了。 待到了县衙,看着烧白了一边的屋舍,梁峰摇了摇头:“只是一县,着实屈居了稚川……” 这才是真正具备操守和才能的古代官僚。而且是那种出则将,入则相,行则医,隐则仙的复合型人才。放在一县之地,实在大材小用。 葛洪那晒的黑乎乎的面孔上,泛起一丝殷红:“当初洪在军中,只觉军旅殊险。未曾想主政一方,才知其险不亚于阵仗。半年以来,阳邑共收容三千丁口,这活下来的,终究是大晋子民。” 葛洪是个道者与儒者的混合体,他的人生理念,混合了道儒两家对于生命的真切关怀。当年离开军旅,不过是暗恨南人无法通过正常渠道晋升,又被上官排挤,才愤然挂冠离去。但是现在身为县令,治理一县,立刻让他心底一直压抑的东西,复苏醒来。 见葛洪那副神情,梁峰笑着点了点头:“稚川有此一念,就是万民之幸了。不过此去晋阳,我还需帮手。” 听到梁峰如此说,葛洪眉峰不由一动,这是招他入幕。从县令变为刺史的幕僚,看似平迁,实则擢升了一大步。然而卷入晋阳的政乱之中,他还能如现在一般吗? 似乎明白葛洪的心思,梁峰又补了一句:“稚川无需担忧,你所要辅佐的,只有我一人。那些繁杂人际,会有思若操办。” 葛洪不是交际型人才,相反,在人际关系上始终有些木讷呆板,不知是不是幼年丧父带来的影响。处理具体事务,完全可以胜任,但是其他仍需要磨砺。 听梁峰如此说,葛洪终于点了点头:“只要使君不弃,洪定尽心竭力!” 有了葛洪,就能再多一份助力。梁峰松了口气:“如此一来,我就能放心前往晋阳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准备一辆华盖立车。” “立车?”葛洪莫名其妙的重复一遍。朝廷唯有祭拜郊庙明堂时,才会大车立乘。三公九卿、二千石者允许驾驷。向梁峰这样的刺史,平时都应该是安车驾二才是。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立车? 梁峰一哂:“有人拒不出迎,我自当登门造访。这晋阳,也需要一股新鲜之气了。” 第200章 入主 看着面前年纪轻轻的刺史主簿, 张司马矜持的笑道:“未曾想梁刺史来得如此之快, 明日我定召集府中上下, 恭迎使君。” 他出身安平张氏,门第虽然不显,但是从叔张载可是大有文名。张载、张协、张亢兄弟三人并称“三张”, 与陆机、陆云兄弟的“二陆”齐名,都是太康年间数一数二的文学大家。也正因为有这样的家世,他才能搭上司马腾,在其军府中任司马这样的要职。 如今这晋阳城,就属他位职最高, 新上任的刺史到来, 自然也要他率众去迎。 不过这个“迎”, 可就有讲究了。出城是迎,出府是迎, 端坐府中, 也是迎。但是意义截然不同。他这么说, 显然就是不准备兴师动众。而这样的态度, 对新官上任的梁峰而言,无异是一个下马威。 看来主公所料不差。心底愠怒不显,段钦平和的笑了笑:“有张司马这话,下官便安心了。” 两人皮里阳秋的又闲聊几句,段钦便起身告辞。看着对方背影,张司马微微眯了眯眼睛。如今这局面,实在也怪不得他。 并州之前由司马腾主政,以将军府替代了刺史府。府中的“上佐”,也就是长史、司马和谘议参军三人是品阶最高,最能说得上话的幕僚。相反身为刺史府纲纪吏的别驾从事和治中从事,被不同程度的架空。 而司马腾逃出并州时,带走了高长史和俞参军,只留他在晋阳主持大局。这一年间,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害怕,原本在任的别驾和治中又相继告病,刺史府中官吏,都在等待新任刺史到来,再选佐官。 这样的情况下,刺史府就更是他一人说了算。如果朝廷派来一个带戎号的刺史,那么一切都好说,依照循例即可。但是偏偏,朝廷派的是个单车刺史,没有领将军衔,而是另设都督人选。这样,情况可就复杂了。他是将军府出身的佐官,将来必然要对新任的宁北将军负责。这可是立场问题,容不得半分马虎。 刺史和都督这两者,因为身份和职位的关系,从来不会融洽。有时甚至会因权利争夺打得不可开交。 而身为司马,负责的本就是将军府军务。向一个单车刺史献媚,说不定未来的长官会如何看待。但是反过来,若是对梁刺史不理不睬、不冷不热,对方也不能如何。毕竟司马一职由朝廷指派,选拨任用也是军府说了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