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快!快转向……”田裳急急去喊车夫,谁料那村汉已经抛下驴车,连滚带爬向远处的林中窜去。 田裳只觉得头上一阵眩晕,大声吼道:“快,快弃车!躲进林中……” “可是细软都在车上啊!”田家娘子此时面上也失了颜色,这可是他们十几年攒下的家资,要全都扔了吗? “你这愚妇!”田裳也顾不得婆娘了,翻身跳下了驴车。他身上还带着十几两银子,都是偷偷攒下的,到了城里也够买个小小田舍安度晚年了。反正这婆娘心思毒辣又不会下崽儿,大不了再娶个新妇就好! 心思一旦下定,田裳跑的就更快了。驴车的目标太大,正是吸引匪盗的好东西,只要那婆娘能挡住一时半刻,他就能逃出这伙强人之手。闷着头一口气跑了几里地,田裳方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扶住了身旁的树干,看向身后。 似乎没人追上来。真是天幸!用手抹了把汗水,他顺着树干滑坐在地,毕竟年纪大了,又常年坐在屋中,这短短一段路,简直都要把他的腔子给跑出来了。如果不是那梁丰,他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起了驴车上的家当,想起了那个风韵犹存的婆娘,田裳只觉得心都要痛坏了!若是有一天他也能攀上哪个势家,定要让梁丰那小子有好果子吃! 满腹怨气正翻腾不休,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接着,有人喊了起来:“他从这边走了!” “追!” 田裳惊恐的想要站起身,谁料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身体一歪,惨叫着栽倒在地。这一下摔的痛极了,可是他连停都不敢停,咬牙向一边的灌木丛中爬去。 听到了这声响,那边来人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两个衣衫褴褛,手提柴刀的大汉钻出了林子,其中一个喜道:“阿牛,前面那个应该就是那老货!” 另一个已经大踏步冲了上来:“哪里走!” 他手中柴刀狠狠掷出,险之又险的钉入了田裳面前的泥土中,也截断了唯一的去路。田裳吓得魂飞魄散,抱住了脑袋哀哀叫道:“壮士饶命啊!老朽身上有钱,壮士尽可拿去!只求饶了老朽一命……” 那名唤阿牛的汉子理都不理,一把扯起田裳的衣领,喝问道:“你可是梁府那个宾客?” 什么?田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专门来找自己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田裳发愣,那汉子嘿的一声拔起了柴刀,抵在了田裳脖颈处:“快说!要是不是,莫耽搁我们兄弟的脚程!” 那刀上,分明还有未干的血污,田裳哪还敢犹豫,赶忙叫道:“正是小人!壮士刀下留情啊!” “哈,可追上了。”另一个汉子不由喜笑颜开,“阿牛,走吧,回去讨赏去!” 两人没有解释的意思,拖着田裳就向来处走去。这可不是刚刚逃命时的情形了,腿脚发软,汗出如浆,还要被两个大汉半拖半拽,田裳头上的纶巾都跌落在地,满头花白头发披散下来,简直狼狈的不成人样。就这么被拖拽了许久,当田裳快要撑不住翻白眼时,三人终于停了下来。 只见面前是一片小树林,几匹马儿正拴在那里,悠闲的啃着脚边野草。十数个流民惊慌失措围在一起,不少人的衣衫已经被扯了下来,应该是好好搜过了身,正等着被虏上山去当苦力。后面草丛里,还有时不时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这应该是流民过境,山匪下来抢人抢钱了。田裳口中发苦,如果是流匪还好说,一般抢一票就撤了。这种占山为王的,跟盘踞在山头的猛虎一样,凶残狠毒,躲无可躲啊! “头领,就是他了!”阿牛猛用一推,把田裳搡在了地上。 摔的不轻,田裳哎呦了一声,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只见面前金刀大马坐着个魁梧汉子,赤面虬须,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然而这还不算什么,在那汉子身旁,还跪着个女子,头发散乱,哆哆嗦嗦蜷在那里,可不正是他家娘子吗?! “这小老儿就是梁府出来的宾客?”那头领开口问道。 田家娘子哽咽答道:“正是这个杀胚!大王,奴家已经招了!求大王饶奴家一命啊!” “带她下去!”那头领冷哼一声,冲身边人摆了摆手,立刻有人扯住田家娘子的手臂,往后拖去。那妇人尖声叫了起来,然而只喊了一声,嘴就堵上了,只能发出让人胆寒的呜呜哀鸣。 田裳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牙齿颤的格格作响。他扔下发妻就是为了逃命,谁能想到那娘们竟然把他供了出来。还有这山大王,抓他是要作甚?! “前些日子,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