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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闻,但是不干自己的事儿,谁也没放在心上。然而后半句就不一样了。查账?织、陶两房可是庄上的重要产业,每年都有将近十万钱的流水。尤其是织坊,几个织娘手艺不错,还能买到郡城里赚些花用。陶坊因为连年战乱,收入大不如前,但是私底下手脚也没少做。如果真要查账,怕是谁屁股下都不干净。

    吴匠头不由脸上变色,追问道:“你真交了庄上的账薄?”

    “不交还能如何?那可是梁家家主。”田裳冷冷道。

    “糊涂啊!这下岂不是拱手交出了把柄。万一郎主责罚,可如何是好?”江匠头也有些慌乱了。

    看着两人焦急神情,田裳举起酒盏,不紧不慢的喝光了米白色的浊酒,淡淡一笑:“只是个账薄还不算什么,如今家主估计是被山匪吓破了胆子,一意孤行要建部曲。这个花费有多少,大家心里自然有数。万一家主想不开,把陶坊关停,或者让织坊少做几件衣裳……呵呵,这怕就不美了。”

    不论哪个坊,主要任务都是给梁府提供日需。如果真要节流,那么陶坊和织坊确实可能面临减少产出、控制投入的窘境。这就卡死了匠头们的主要收益。想要像往年一样过舒坦日子,怕是不行了。

    江匠头面色一沉,放下了手里的酒盏:“田宾客就没有点法子吗?燕生刚死,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任郎主被那些羯奴鼓动?”

    “燕生可是被家主杖杀的。”田裳冷冷一笑,“据说是因为燕生趁他重病,贪墨了钱财。你觉得,他现在还会信我们这些下人吗?”

    确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燕生这个先例,谁晓得那位贵人会不会对他们这些仆役视如蛇蝎。要知道田裳只是个宾客,想走还是能走的,他们二人可是实打实的邑户,只要家主发现不对,一道命令下去,立刻能夺了他们的匠头身份。到时候,别说是钱财了,怕是命都要赔进去。

    吴匠头也听出了弦外之音:“田宾客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用我们二坊立威吗?!”

    “岂敢!”田裳一挥衣袖,豪气答道,“鄙人邀二位前来,只是商谈一下如何应对。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都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哪能看着庄子被搞得天翻地覆?”

    不确定他话里有几分真心,身为庄子里的匠户,两人的确没什么左右内院的能力。吴江二人对视了一眼,吴匠头笑道:“那不知田兄想到了什么法子吗?”

    “简单。今日郎主已经召见了柳匠头,如果回头再唤你二人,什么难处,尽可对郎主说明。比如吴兄那里,今年大旱,桑麻可能歉收。出门收丝,就是一大笔花销。而江兄那边,就说年景不好,郡城里陶器滞销,店家已经不收货了。这也不算谎话。如此一来二去,过上两个月苦日子,家主自然就回心转意了。”

    “可是坊上往年的产出也记载账薄之上,万一家主真要查起来,岂不糟糕?”吴匠头追问道。

    “哈哈,吴兄大可放心,老朽已经提前在账上埋下手脚,非但他查不出端倪,还能证实两坊的难处呢。难不成他还能一个数目细细算过吗?”田裳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些士族子弟,最受不得穷。他说没钱,家主未必肯信。但是如果两个坊上的匠头都说钱粮吃紧,又有账薄作证,梁丰那小子怕就坐不住了。而且这也不算谎话,只是坊上私底下的收益减少,怠工减产而已。狠狠心,倒也不是做不到。

    田裳确实猜到了吴、江二人的承受底线。只见那两位对了个眼色,吴匠头笑着举起了酒杯:“田兄说到了我们兄弟心底啊。这年景,确实不怎么好过,郎主问起来,我们自当据实禀报。”

    江匠头也笑道:“只是田兄如果重新担任总管,莫要忘了我兄弟二人的好处才是。坊上事物繁杂,还要靠内院多多扶持啊。”

    这自然也是两位匠头的条件。田裳哈哈一笑:“两位客气了!田某不才,还是为府上着想。只盼家主能够快快迷途知返,才不免你我兄弟的一片忠心啊。”

    三人相顾哈哈一笑,田裳举起手中酒盏:“吃酒吃酒,莫要浪费了这好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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