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对方目瞪口呆,失手打翻了铜盆:“您、您又……?” 阮时意下意识步向妆台,但见镜中人墨发垂肩,光润玉颜,眉眼如雕如琢。 碧玉年华,堪比娇蕾初绽。 唯独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仍极力维持镇定。 阮时意心底如有万千野马奔腾。 不过睡了一觉!怎一下成了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完、完蛋!万一明天,她退化成满地爬的小婴儿……咋办? 第2章 所幸,尽管阮时意于午夜梦回之际,一会儿变成耄耋老妇,转眼又成稚气孩童,可梦醒后,容貌依旧停留在少艾之时。 抛开眼角眉梢惯有的端肃倨傲、自称“老身”的长者语气,她体魄康健、柳腰纤细、玉容花娇、嗓音绵软……活脱脱是位绝色小佳人。 徐家兄弟和周氏目视比女儿还嫩了三分的老母亲,内心可谓百感交集。 丧礼那天,灵堂内肃穆庄重。 人们或扼腕叹息,或涕泪涟涟,纷纷表示深切同情与哀悼;徐家子孙则跪拜答谢,迎送如礼。 阮时意立于隐蔽处,远观那些悲戚的面孔。 曾闹翻的姐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堂弟、发小的子女……独独不见女儿徐明初。 她心头沉重,无意久留,缓步行至僻静花园透气。 沿着即将搬离的家园散步,轻风抖落枝头迷迷蒙蒙的花瓣雨,把廊外若即若离的交谈声送进耳中。 “太夫人是在二姑娘出嫁当夜殁的?”一略带锐气的女嗓低问。 “回夫人,听说是子时之后。” “呵,”发问者浅浅一哂,“怕是不愿冲撞喜宴,才如此向外宣布吧?可怜急着抱孙子的靖国公!眼看新儿媳刚过门便服缌麻三月,定然后悔允了这晦气亲事!” 阮时意庆幸耳朵太灵光。 由话音可判断,这女子是她发小的长女、安定伯夫人平氏,自幼与徐家兄妹交好,还差点成为她的二儿媳。 后来平氏另嫁,但两家相处和睦,佳节同欢,亲如一家。 若说真有利益冲突,大抵是……去年,平氏想让自家女儿嫁入靖国公府,靖国公世子则扬言“非徐家千金不娶”罢了。 视为家人的晚辈,前几日还恭维徐家一门五福,等她这老太婆一死,原形毕露。 半生情谊,不过如是,别怪她不近人情。 阮时意秀眉一扬,唇角挑起一抹隐约极了的浅笑。 ***** 午后,阮时意闲来无事,在书房整理字画。 时至今日,她依然为离奇遭遇而惶惑不解,私下对潜入灵堂表白者的身份作了各种猜测,始终未寻获蛛丝马迹。 兴许,她忽略了至关重要的细节? 见长媳快步入内,眉宇间藏不住得意,阮时意放下幅未署名、无落款的淡墨挥扫的雪梅图,笑问:“成了?” “是,如您所料,平氏气炸了,大庭广众下哭着说徐家仗势欺人,信誓旦旦宣称那一截《万山晴岚图》乃太夫人所赠……直到于嬷嬷取出您所备的信件,她才噤声,一脸不情愿地答应明日送还。” “她估计以为,我这老太婆生前老糊涂,死后无人知晓内情。” 听阮时意以软嗓自称“老太婆”,周氏忍俊不禁,却又因整理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