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骂什么圣人……”崔衡茫然看着他,连忙解释道:“我大哥出的那个书不就是四对才子佳人故事,哪儿有圣人的话啊。难道父亲是说他新出的《六才子批评本三国》?父亲能不能让他送几本儿到家来?外面都传说这批评本好看,有印得像画儿似的英雄美人不说,那批评也精彩极了!” 他满脑子都是四美、三国,虽然听过人说崔燮出了《四书对句》,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的。 崔榷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那点儿喜气早不见踪影,连日忙碌的火气反而拱起来,强压着火气问他:“你方才说的‘一人独占四书’不是说你兄长的……” 崔衡忙道:“也算是说他。那四美人不都是他寻人画出来的吗?他可不算是一人独占四姝……” “滚!”一个茶盏当头飞来,打断了他的抱怨,崔和的乳母抱着他悄悄缩到内室,低声哄着不许他出声。 崔衡也想走,崔郎中却又起来抓住他,狠狠骂道:“孽障!你怎么不往好处比!他怎么胡闹也是在乡里没人看见的地方,还能刊刻出一本《四书对句》,入了张尚书的眼,你呢?你将来进了国子监,你也跟教谕‘独占四姝’么!” 这些日子忙碌工作累积的火气,长子跟锦衣卫撕掳不开的愤郁,一并撒向崔衡,骂得他狗血淋头。 崔衡委屈不已,抱着头挨了半宿训。崔榷骂完了心里还不痛快,索性禁了他的足,叫徐夫人好好管束他,别老叫他看那些不长进的闲书。 徐夫人心疼儿子,哀哀地说:“这哪是衡哥的错,他大哥印的书,当弟弟的怎么知道是不能看的?老太太都拿我当外人防着,不许我管他,可这孩子不管能行吗?老爷你想想,衡哥这是在京里有人约束,还从外头看了那肮脏书;燮哥就在乡里,印着这等书的,他看歪了心思怎么办?” 崔榷冷酷地哼了一声:“你管得好他?那怎么不见他在家里时受圣上旌表,得尚书青眼?” 他说了一句,又想到这两件事都是锦衣卫促成的,也没他这个作父亲的半点好处,骂徐夫人就跟骂自己一样,忍不住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这等孽子,叫他将来入了仕,还不得把我这好好的清流门第变成锦衣卫分司!你也不必管他,让他在那乡下爱怎么胡闹怎么胡闹,但要敢攀着锦衣卫以图幸进,我就开祠堂逐他出户!” 徐夫人顿时不哭不闹了,意思意思又挤出几滴眼泪,垂着眼说:“我听人说他那书坊里养着个‘崔美人儿’,谁知道跟燮哥是什么关系。这要是他真看上那美人儿,没成亲就作践坏了身子,将来可还有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嫁他呢?” 两人夫妻一场,她最知道崔榷多爱面子,见不得子女行事有半点不合礼仪。原以为这句话一说出来,崔榷就该放下衡哥那点事,想法教训长子,可谁知这回他却只皱了皱眉,淡淡地说:“左右是个匠户女子,就叫他纳了又能怎样。将来给他挑个身份低些,规矩老实的妻室就是了。” 徐夫人的眼泪半坠不坠地凝在睫毛上,眼看着他甩袖离开,一口气憋在胸口,又气又恼地说:“怎么着,老爷的魂儿难道也叫崔美人儿勾了,怎地不管那小畜牲了!” 妈妈、养娘都来捧着她安慰,说些老爷看不上大哥的好听话,可谁也不知崔榷此时心里的折磨—— 他自知儿子没有制笺、印书的本事,前妻陪来那书坊也始终半死不活的,突然印出满京赞赏的彩图,必定是那个崔美人儿的本事。 前几个月断断续续就有不少人问他书坊彩印的事,他也想把崔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