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雪微露出一点小虎牙:“是我来早了,原先在辽阳念女学时便得先生教诲,光阴不可废,不想长安却不时兴这个呢。” 赠芍急着回房伺候小姐,便使唤小丫头杨花将她迎去正堂,自己端着铜盆回了连海深闺房。 “小姐,雪微小姐来了。” 采兰正服侍连海深换衣裳,奇道:“腊月的日头起得晚,二房的主子来得也忒早了!” 赠芍搁下铜盆哈了哈手,利索地开始收拾屋子,边说:“就是,她还说什么‘辽阳时兴光阴不可废,长安却不时兴这个呢!’,这大清早的真是惹人生气!” 连海深刚起身有些迷糊,揉着腰并没有开口,采兰说:“小姐这几日可不能着凉,奴婢再加给您一件兔毛小袄吧。” 每个月总有几日不舒服的时候,加上连雪微早早堵在门口,惹得连海深气性有些涌上来,说:“既然来早了,便让她等着。” 二婢点点头,利索地各自做着手下的事。 等全拾掇完毕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连海深姗姗来迟,笑道:“雪微妹妹久候了,都是身边人怠慢,一声都不吱,我还当妹妹睡迟,自己也想着再睡一会呢!” 连雪微起身:“不妨事,姐姐疲累多休息是应该的,总归我也习惯早起,也好读读书。” 哦,早起看书? “那敢情好。”连海深用了一口香茶,捏着帕子笑说:“只是长安不比辽阳,日头太早实在昏暗,妹妹看书仔细伤了眼睛。” 连雪微脸上一顿,讪讪不说读书的话了,二人客套了些有的没的,见时辰不早双双出门,直奔东三市宝兴楼。 宝兴楼的伙计伶俐,见是辅国公家的车马立马热情地迎上来,十分热络:“给姑娘见礼了!” 两人由丫头扶下车,小伙计将人往里迎,笑着见牙不见眼:“见小姐安,这几日南边儿来了一批东珠,成色极好呢,若是做成头面真是极美的!” 连家是宝兴楼的常客,小伙计将人迎进雅间,又斟上香茶:“小姐们慢用,慢用!” 雅间内装饰俱是清雅,桌上放着二尺见方的图册,仔细看那封面都嵌着细细碎碎的宝石,连雪微不禁咂舌,真是个销金窟一般的地方! “小姐瞧这个,咱们师傅新做的紧俏货,您算是赶上了,早上刚从坊子拿回来的,真是整个长安的头一份儿呢!” 小伙计为连海深翻开其中一页,只见上头画着一支镶嵌蓝宝石的金色步摇,细细的流苏坠尾上也坠着一点晶亮的蓝宝,最特别的是那簪头竟然是层层叠叠的海浪纹路。 连海深点头:“确实特别。” 赠芍惊喜地说:“真的很衬小姐呢!” 连雪微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图画上的纹路画得栩栩如生,她开口道:“能否请小哥取来我们瞧一瞧?” 小哥有些犹豫得看了一眼连海深,笑得有点尴尬:“这.....” 连海深解释道:“雪微妹妹第一次来,若是孤品得去楼上的展示台瞧,伙计是取不来的。” 连雪微脸上微红,嚅嗫着说:“也、也不过一个簪子,多瞧两样再去不迟!” 随后她又看中一个珊瑚手钏,两人才随伙计上楼去瞧,连海深对那海浪图样的簪子很是好奇,径直上了三楼,连雪微则留在二楼瞧那珊瑚手钏。 “真是土包子一个!”赠芍嘀咕着,扶着连海深上了三楼:“瞧她那样子,是看这个也稀罕,看那个也好,没见过世面!” 连海深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好了,你总在背后道人是非。” 赠芍吐吐舌头收了声,道:“咦,今日三层却是清静呢。” 往常宝兴楼三楼很是热闹,今日却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见到,小伙计引着两人往前走:“您今日来得早才清静的,前面就是步摇阁了——” 刚转过一个拐角,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女声:“右相大人果真是我大梁的伟才!” 右相? 相衍? 连海深径直与观壁观虚兄弟对视了一眼,观壁磕巴了一下,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连、连大小姐?您怎么在这?” 观壁和观虚俱在,屋里的人肯定就是相衍了,连海深一愣,方才引路的小伙计却悄悄要跑,观虚皱眉,大喝一声追了过去。 “巧合罢了,小女只是路过,便不打扰大人了。”说着一压赠芍的手,二人转身就走。 背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观壁、观虚低头:“爷。” 里头的二人话还说到一半,相衍匆匆起身出门,李长赢不禁好奇地探出头,笑了一声:“哦?是个漂亮姑娘呢。” 她的声音清脆,不用瞧就知道是个美人,连海深背对着她们,一时间竟生了点怯懦。 相衍身旁从未出现过别的女子,这一位是谁,能让他一个如此小心谨慎的m.WedAlIAN.COm